過去這一年,國際關係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現在中國和美國的對峙狀態,已經提升到全面對抗等級的「新冷戰」。由於位在中國影響力的第一線,台灣受到國際矚目的程度也愈來愈高(當然,這是好事也是壞事)。2019年一開始,從蔡英文的元旦講話、習近平的告台灣同胞書40週年談話,到蔡英文的回應,更是張力十足的兩岸關係戲碼展現。
有兩件事情很值得台灣人們注意:第一,中國已經在各方面灑下大量的資源,欲影響台灣、甚至是全世界的民主體制。第二,在台灣的大眾對此了解相當少,大部份的人們是無感的。
總統元旦講話
在台灣安居樂業的人們,或許感覺不到,現在全世界的政界、媒體界以及學界菁英們,都在看台灣人要怎麼應對中國的影響力。總統的元旦演說標示著很明確的回應原則,內容有「四個必須」、「三道防護」。蔡總統這樣的堅定語氣絕對是必要的,因為過去一段時間以來,即使已有無數的國際媒體、智庫、學術報告指出,中國正在用盡一切力量打擊民主體制,而且還把台灣當成將干預手段「升級練等」的研發基地,但是我們政府的具體回應策略似乎非常不足,尤其是國安單位和負責通訊傳播的NCC,對於資訊戰幾乎是束手無策。
其實,總統提出來的戰略高度和論述還可以再拉得更高,例如周奕成提出的論點:「台灣此時站在世界變局的前沿,站在價值對抗的第一線。台灣的總統必須是亞洲民主領袖,引導2020年代人類價值的大鬥爭」、「台灣在國際上提出的論點,一定不能只是台灣本身的權利,而是台灣對全人類的責任」這樣的觀點一點都不誇張。在美國副總統彭斯在哈德遜研究所發表的那篇被暱稱作「新冷戰序言」的著名演講當中,就提到「台灣對民主政治的擁抱,為所有中國人民指出了一條更好的道路。」
不過,最大在野黨中國國民黨對元旦談話的回應是:「蔡總統仍然是怪東怪西怪中共。」這是國內主流媒體和泛藍政黨一貫的論點,認為兩岸關係假設變得不好,都是台灣這邊自己的責任。事實上,蔡總統提到的「中國試圖利用民主開放與自由,來介入台灣的政治及社會發展」,早已是全球的學界及政界常見的論點,甚至是美國國會裡面委員會的調查報告都已再三確認了這個事實。對台灣來說,國台辦發言人們講的話(例如:他們回應說沒有干預台灣選舉,也沒有製造過任何假資訊),就是要反面來看就對了。不過,台灣仍有許多人整天都在附和中共、怪罪自己政府不該讓兩岸關係變差,而這就是中共成功的統戰成果之一。
中國議題影響大,但人們關心有限
照理說,台灣人應該要最關心中國政府現在的統治狀況,因為兩岸皆有人主張統一(或被統一),但是普遍來說,人們對中國發生的事情不甚了解,例如「新疆集中營」的新聞會被部分媒體或粉專說成是假新聞,又或者是在中美貿易戰當中,還是有很多人認為「中國或成最大贏家」。地方選舉之後,許多中國國民黨籍縣市長認為台灣的經濟發展希望就是在中國,許多人也認為一定要去喊九二共識才能夠拚經濟。這可以證明的是,我們的媒體運作和教育都很「成功」,讓大家無法掌握國際現勢。
九二共識,是一個更經典的例子。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告台灣同胞書》40週年的談話當中提到:「推動兩岸雙方在一個中國原則基礎上達成『海峽兩岸同屬一個中國,共同努力謀求國家統一』的『九二共識』」,而這個謀求國家統一的方式就是要尋求「一國兩制的台灣方案」。
不過,在此之前的研究指出,台灣人對九二共識的理解竟然錯得很離譜,至少三分之一以上認為九二共識的意思就是一邊一國,而且有超過七成認為應該要支持這樣子的九二共識。這個研究也經過陸委會以及許多其他單位的重覆證實。九二共識這個詞從2008年以來已經被政治人物強調不知道多少遍了,在歷次大選中也是爭辯的主要題目之一,但大家仍然不知道它的意涵到底是什麼。這次習近平的談話當中,其實也只是重新再講一次中國一直以來的立場而已。
目前,中共統戰手段當中最有績效的部份應該就是「兩岸一家親」概念的推廣。明明中共已經在各方面都下了重本要影響台灣政治,而且也從未放棄併吞台灣的野心,但是卻有許多親共、不反共的政客們,不斷強調中共的善意,或者強調兩岸之間沒有政治議題只需要談經濟議題就好。這樣的說詞,可以瓦解台灣人民的心防,認為中共的威脅不可怕,或者認為我們拚經濟就好、不要談政治,談政治就不一家親了,進而加深「兩岸關係不好都是台灣自己的錯」這樣的錯誤概念。當全世界都在謹慎面對中共的超大影響力同時,如果還要繼續提倡「祖國善意」(兩岸一家親)以及「不要惹中共不開心」(不要怪中共),對台灣而言會是非常可怕的事。
讓更多人關心公共事務吧
蔡總統連續幾天在社群網站上拒絕中國一國兩制的相關圖文,受到廣大網友的轉發,引起熱議,證實了還是有很多台灣人在意中國因素的影響力,也很珍惜台灣目前擁有的民主生活型態。然而,不要忘記,社群網站上的觸及群眾只佔現實世界當中的一小部份而已,走出室外,我們仍會看到許多親中媒體佔據人們主要的資訊獲取管道,大多數人其實不太會接觸到關於中國政治的議題,而且台灣的整個政治光譜與政治聲量,其實都是往統派的這一邊在移動。
接下來,台灣社會要如何扭轉國民黨、政治素人市長及眾多親中媒體所提倡的「不反共」意識型態,還有人們普遍覺得不要談中國政治、中共對台灣不是威脅、台灣不可能對抗中共所以最好加入才能拚經濟、甚至是希望中共來幫忙「教訓台獨」的心態,對台灣來說實在是至關重要。最基本的事情在於,必須要有更多人願意投入時間關注公共事務,進而去影響那些沒時間或沒意願關注的人們。就從自己開始做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