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立委》傳承蕭美琴精神耕耘最艱困深藍選區　李問：陳雪生就是「馬祖傅崐萁」

【沃草】記者廖昱涵報導

李問｜民進黨籍｜馬祖立委候選人

「連江縣」可以說是全世界最特別的行政區，世界上同時有兩個連江縣，面積 1254 平方公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連江縣，與只控制 28 平方公里馬祖列島的中華民國連江縣，宛如是中華民國憲法與「兩個中國」問題的縮影。連江縣是中華民國目前人口最少的縣，不到 5000 票就可以當選縣長、立委，這樣的票數在大部份的地方連里長都選不上。這區更是中國國民黨超級優勢區，往往都是泛藍網内互打競爭，曾言「中國是我祖國」的現任中國國民黨立委陳雪生，從 2001 年開始已當了 2 屆縣長、3 屆立委，掌握馬祖的政治資源近 22 年。

這次和賴清德搭檔代表民進黨參選 2024 總統副總統的蕭美琴，有被讚譽的深耕花蓮 10 年的故事。在她上一屆立委輸給卸任縣長、被稱為「花蓮王」的傅崐萁那年，民進黨有另一位剛滿 30 歲的青年，和當年的蕭美琴一樣，選擇到最艱困的選區。

他是李問，台大人類系、美國芝加哥大學碩士畢業。因為一次在中國田野調查被公安包圍的經驗，選擇放棄美國國籍，並在新竹湖口陸軍裝訓部擔任戰車駕駛兵。也曾任英文媒體記者、黨發言人，有流利外語與國際觀的人設，似乎更適合黨中央一樣開始問他要不要參選的雙北都會區，他卻選擇到最艱困、最沒有當選可能的馬祖開始他的政治生涯。

在常住人口不到萬人的馬祖，人際的關係也特別緊密。李問認為，身為沒有地方人情包袱的馬祖新住民，鄉親若有委屈，正好就由他來揭露。他分享了一個馬祖人的真實困境：「你生病怎麼沒找委員？是不是看不起委員？」這個威脅者口中的「委員」就是陳雪生，長期利用機票、病床等離島稀缺的資源來賣人情、搏選票，簡直成了獨門生意，甚至連鄉親生病了不找陳雪生喬，還會被罵「高傲」。

Q：請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是李問，李小龍的李、葉問的問。是民進黨連江黨部的主委，也是 2024 馬祖的立委候選人。

Ｑ：當初為何想到馬祖耕耘？

2019 年，民進黨要徵召艱困選區的候選人，當時詢問我在雙北選舉。我主動提出希望在馬祖選舉，因為我覺得做一個全國性的政黨，應該不分地域、不分本島或外島來關注全國人民的權益，然後也透過馬祖的經驗，來爭取更多中間選民的支持。

馬祖當時是全國唯一一個沒有民進黨地方黨部的縣市，我也希望能夠成立馬祖黨部服務鄉親，成為一個馬祖跟中央之間的橋樑，讓大家更互相了解。

Q：第二次競選立委、第三度打選戰，這次競選的主軸為何？

我作為常住馬祖 5 年的居民，感受到馬祖具有很大的發展潛力，但生活上有很多的不方便，所以我的角色不再只是橋梁，而是更像啄木鳥，積極改善生活中實際遇到的問題。

這次的主軸是「清廉、法治、國際化，馬祖邁向新時代」。我們觀察到馬祖的幾個相當重要的現象，主要是兩點：第一點，馬祖本來是一個很善良純樸的地方，但是最近幾年下來，貪腐跟政治風氣的敗壞，又一連串的司法案件爆發，搞得馬祖烏煙瘴氣，很多人都看不下去。

第二點是，馬祖所獲得的中央補助資源非常多，光縣政府的預算現在已經達到一年 50-60 億，以平均每人所獲得的經費補助非常高。舉例來說，在前瞻計畫中，截至去年底，不分中央地方主辦、用於地方建設的計畫經費為 3876 億元，以此計算，連江縣的人均獲配 32.44 萬最多、臺東縣 9.56 萬第二、南投縣 4.84 萬第三。馬祖人均獲 32.44 萬，是第二名的 3 倍有餘。

然而，中央補助的美意到了地方層次執行時，我們在馬祖實際看到的建設，真的有這些價值嗎？陳雪生委員做為中央民代，有向馬祖人民說明嗎？有好好把關經費的運用嗎？這些錢到底用到哪裡去？

再舉一個例子，臺灣跟馬祖之間有一個重要的客船叫「臺馬之星」，在六月初的時候於臺灣海峽中間拋錨了 12 個小時才被拖回來，是非常重大的公安問題。旅客在上面沒有飲食，船也沒有動力，其實非常危險，所幸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這艘臺馬之星，在六月的時候換了一家廠商，是馬祖縣政府高達 9900 萬的標案，但是竟然標給一家完全沒有船舶營運經驗的新公司。所以到底是怎麼標出去的？非常非匪夷所思、罔顧民眾安全。我們已經把檢討會議內容，公開放在網路上，其實很多鄉親看了非常搖頭。馬祖很多經費的運用，不知道這些錢跑到哪裡？這些錢到底是讓少數的人有好處？還是真的讓全民受惠？

出這麼大的問題，陳雪生長期擔任交通委員會的召委，他卻彷彿置身事外，沒有為民發聲，也沒有去追蹤改善進度，提供應有的協助。

國際化部分，在國際情勢快速變化下，我們需要大量的外交工作，與世界上友好的國家結盟，提高臺灣和馬祖的能見度，同時把馬祖的觀光和自然人文特色推向國際。正所謂「國際越關注，馬祖越安全」。

Q：可否介紹一下馬祖的政治生態？

馬祖的政治環境的現象就是，陳雪生長期掌權。陳雪生掌權超過 20 年，他當了 4 年的國大代表、8 年縣長、12 年立委，長期掌權卻長期怠惰失職。長期掌權之下，其實陳雪生就像是花蓮的傅崐萁，號稱「馬祖王」的陳雪生，成為盤據馬祖的地方派系，掌握一切的利益分派、人事分發，甚至壟斷中央給予馬祖資源。

他不只是越來越少回來馬祖關心居民。根據「公民監督國會聯盟」的評鑑，他在上個會期的質詢率只有 3 成，也就是說 10 次的質詢機會只有 3 次去質詢，所以他自然沒有辦法為馬祖鄉親反應問題。

當然有民眾可能會提到，陳雪生可以協助所謂的「醫療服務」，就是協調病床。在偏鄉離島地區，很多政治人物會非常重視這件事情，畢竟在醫療跟交通上跟都會區有落差。

如果能幫助主動尋求協助的馬祖鄉親，還可以理解。但陳雪生最惡劣的是「醫療服務強迫中獎」。意思就是說，就當有馬祖的鄉親生病，已經住到臺北的醫院去，如果他沒有打電話請陳雪生幫忙，陳雪生的助理會打電話過去罵他：「為什麼你生病了，沒有來找我們委員？你是不是態度高傲？是不是瞧不起委員？」這種看似的好意，其實是在威脅民眾。

有這種醫療服務強迫中獎，長期而言對馬祖造成的負面影響是，政治人物完全沒有動力來提升在地醫療品質（編按：馬祖是全臺唯一沒有衛生福利部部立醫院的縣市）。

只要確保民眾長期處於「飢餓」和「不方便」的狀態，這時給大家一點點利益的時候，大家就會非常的感恩，就沒有任何的動力來協助當地的公共服務品質提升。

最後，賄選在馬祖也非常嚴重。馬祖賄選金額通常是全國金額最高的，大概是一票 1 萬元起跳，因為要包括機票跟住宿的錢，讓平常住在臺灣本島但戶籍在馬祖的選民回來投票。這讓選舉根本已經不再是選賢與能，而是砸錢比賽。選舉激烈的時候，賄選金額甚至可以到一票 3-4 萬元，所以很多人對馬祖的政治非常失望。

賄選金額發下去後，為了確認「兌現」，在馬祖盛行「記號票」，就是在投票的時候在票上面做記號，來讓對方知道我有投。

因為現在的有效票認定，不一定要蓋在框框裡面，如果蓋在照片上不算廢票，蓋在名字的第一個字、第二個字、第三個字，甚至蓋在號碼上都算有效票。所以候選人就會跟選民講好，你家的票都蓋在左邊的耳朵、他家的票都蓋在右邊耳朵，然後開票的時候就，還有一排攝影機架在開票所，檢視你收錢有沒有辦事。這個約束力就很強，不像有些人想像的說可以收錢但不投。

不只是馬祖，在這種人口少的選區，像是離島、偏鄉、原住民部落，都是用「記號票」的方式來威脅選民，一定要照著這些既得利益者的意志來投票。我國雖然民主化三十多年，恐怕地方政治的民主，還是有太多弊端。

Q：當選後想優先推動法案或政策？

我們很強調「清廉法治」的觀念，或許這聽起來像法務部的標準（笑），但是我覺得這在地方上是重要的。雖然馬祖被視為政治光譜上很深藍的地方，但是，多數民眾關心的不是太抽象的統獨爭議，而是希望地方有好的發展、地方的建設經費可以用在正確的地方，資源可以被更公平地分配。

我們這次主打的政見之一，高雄到馬祖的飛機直飛航線。因為目前馬祖就只有飛臺北跟臺中，而很多在馬祖生活的南部鄉親，或是居住在南部的馬祖人，往返南臺灣非常不方便，我們就希望來推動復航馬祖到高雄的直飛航線。同時，也開拓新的觀光市場。

還有，我要推動將縣立醫院升格，成為中央層級衛福部立醫院。增加馬祖在地的醫療資源，一方面可以把握黃金救援時間，不需要再冒直升機後送的風險；二方面，更重要的是，看病不用再欠政治人物的人情。我也為此特別飛往金門進行考察，向部立金門醫院取經。

其它的政見還有：擴建島際碼頭，升級航班、貨船；爭取小三通旅客帶貨量提高，促進民生經濟；設立水產試驗所，來輔導在地養殖產業；爭取提升海巡執法能量，守衛藍色國土；解決馬祖老酒在地生產販售的問題；推廣馬祖閩東語、深化文化等，有很多建設等著去完成。

不只是提出發展願景而已，更重要的是，我在與民進黨洪申翰立委的合作下，經過 5 年的耕耘，我們有實際服務到民眾、替民眾發聲。

例如，我們替馬祖津沙居民爭取聚落保存區的補助、我們多次呼籲要盡速解決莒光貨船船期不穩定的事情、我們積極宣傳馬祖國際藝術島，邀請蔡總統和賴副總統來馬祖行銷，還提供英文翻譯的服務等。

我們每次的選舉都有一些進展，像是我第一次來選立委，我們就成立民進黨馬祖部，拼上全國最後一塊拼圖。去年地方選舉，我們在北竿選上一名鄉民代表詹庭語，這是馬祖史上第一次，披民進黨的戰袍勝選，給我們很大的鼓舞。

這一次，我們持續為馬祖提出願景、也批判陳雪生掌權之下馬祖的政治陋習，希望讓馬祖的發展，能夠向更正向、更公平的方向邁進。

Q：如何評價其他候選人：中國國民黨陳雪生、民眾黨曹爾凱？

很多民眾對於陳雪生長期的掌權，就跟傅崐萁一樣，會覺得說這個人也做太久，每一次選舉都說要交棒給新人，但又一再食言、毫無誠信。

不但長期佔居高位，又沒有實際解決馬祖的問題。在醫療議題上，陳雪生不去積極爭取更好的醫療資源，而是用「喬病床」的方式來累積人情，甚至以「強迫中獎式的服務」威脅民眾。

還有被壟斷的就是交通。身為交通委員會的立委，不積極改善馬祖的交通，放任「機票」繼續在旅遊旺季成為稀缺資源，再來「喬機票」。談了 20 年的第二家航空公司進駐，是直到蔡英文任內才完成。

很多民眾認為，陳雪生似乎是刻意不積極作為，才好繼續收人情、要選票，鞏固既有利益。

Q：剛提到說金門的陳玉珍主打統獨議題，你覺得為什麼像馬祖政治沒有像金門這樣子的取向？

首先，馬祖本身從中國大陸來的觀光客，就比較少。就算是疫情以前，中國觀光客的數量不到 10%，馬祖 9 成的觀光客都從臺灣本島過來，不像金門是將近一半的觀光客是從廈門過來。馬祖如果到對岸，距離福州市區還有 2 個小時的車程，不像廈門跟金門的生活圈確實比較緊密。

所以馬祖長期來說，其實在經濟上，會跟臺灣的觀光產業比較緊密，或是很多人是軍公教人員。那當然很多馬祖的鄉親也會去中國大陸探親，可能也有親朋好友住在中國大陸幾個沿海縣市，大家也希望說兩岸和平，有良好的交流。

馬祖人口才 1 萬多，金門人有 10 萬多，所以規模也小，與中國互動也沒有到那麼密切。但是，馬祖 先前有所謂「新四通」的議題，那是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演說裡面提到，希望金馬地區都可以跟福建「通水通電通橋通氣」。

馬祖縣政府今年就派了 3 次訪團去中國大陸，就有談到新四通。但是我的觀察是，新四通現在變成一個，對岸要求金馬政治人物，必須先表態的「通關密語」。要求我國的政治人物表態以後，才可以進一步討論其他的議題，例如先支持新四通以後，才能討論觀光或討論垃圾清運，或教育等等。

這是對岸所提出來的要求，但如果我們的政治人物又很積極的配合，其實未免也有點天真、不切實際。例如說，在馬祖如果要「通水」，造價會是金門的好幾倍，因為馬祖的地形太分散、是群島地形，不那麼適合興建水管，不像金門是一座大島嶼。所以如果要在四鄉五島之間興建一整個水管的網絡，在工程上難度非常高，根本無法實行。

另外，縣政府訪團在討論新四通的時候，有提到如果要在福州跟馬祖之間蓋大橋，預算的評估是 1000 億人民幣。但是這個造價是非常的不可思議，因為現在就連中國大陸知名的像平潭大橋，造價也是約 100 億人民幣。所以這個千億的天價，不知道是怎麼來的？

Ｑ：你對於兩岸關係的立場？

我們的論述，其實也符合民進黨的「臺灣前途決議文」。也就是強調說，我們已經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正式的國號是中華民國，領土僅及於臺澎金馬及其附屬島嶼。任何對於未來的改變，都必須要由 2300 萬人共同決定，也強調說中華民國跟中華人民共和國互不隸屬。

所以這個基本上是一個維持現狀的理念，也符合賴副總統所講的，臺灣已經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所以沒有必要特別宣布獨立。如果我們談從這個觀點來看的話，其實就是維持現狀，跟保護我們現在所擁有的民主自由，那其實這個不管是臺灣本島，或是離島的鄉親、馬祖的朋友，其實大部分的人是可以接受的。

那我們也有一個重要的理念是「群島家園」，就是代表說的臺澎金馬團結一心。臺澎金馬是命運共同體，我們可能有不同的歷史、文化背景，但是同樣的支持民主自由的理念，反對共產跟威權主義，所以透過共享的理念價值，還有對於民主制度的支持而團結在一起。剛剛有提到領土不是秋海棠，也不是一顆蕃薯，而是有多重島嶼的。

我自己還有一個重要理念，就是我個人反對共產主義，但不反對中華文化。這個理念出自於爭取更多中間選民的支持，再來我們反對共產主義是因為威權主義對人權的迫害，包括對中國人民的迫害，但不反對中華文化。因為我覺得文化認同是個人自由，每個人他有不同的家庭背景，像是喜歡國樂、打太極拳、寫書法，那這些東西這是個人的自由，所以基於多元文化的價值觀，那任何文化的認同應該被尊重跟接受。

我們的國家不需要一個大一統的文化，也不需要內部文化的齊一性，而是臺澎金馬它可以各自呈現不同的樣貌，但是共同支持我們得來不易的民主體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