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草】記者廖昱涵報導
PTT（批踢踢）創辦人、台灣人工智慧實驗室負責人杜奕瑾指出，去（2022）年 2 月 24 日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前，俄羅斯網軍就已經先進攻。俄羅斯用假帳號大量散佈親俄訊息，不斷說北約和美國才是戰爭主使者、烏克蘭是美國小老弟，早在入侵前就已經先用假消息洗了一波認知，為的就是正當化侵略烏克蘭。杜奕瑾也笑說，「美國要為俄羅斯入侵負責」的論調，其實在 PTT 上也有同樣的操作在呼應這種親俄言論。
台灣人工智慧實驗室創辦人杜奕瑾（攝影／廖昱涵）
台灣事實查核教育基金會於本（3）月 24 日主辦紀錄片《 A Thousand Cuts 》特映會。呈現 2021 年獲頒諾貝爾和平獎的菲律賓網路媒體《Rappler》創辦人瑪麗亞．瑞薩（Maria Ressa），追蹤執政當局濫權濫殺的掃毒行動，挺身報導政治濫權，卻被政府告而訟訴纏身的過程。
活動也邀請台北大學犯罪學研究所副教授沈伯洋、事實查核教育基金會董事長暨中正大學傳播系教授羅世宏、台大新聞所退休名譽教授張錦華、杜奕瑾映後座談。
攻擊譚德賽的「臺灣人」，都追蹤趙立堅、華春瑩
臺灣假消息的猖狂一直是世界有名。杜奕瑾舉例，像是 2020 年時，世界衛生組織秘書長譚德塞，因為替中國武漢肺炎疫情擦脂抹粉飽受批評，卻在記者會上公然宣稱「遭臺灣歧視攻擊」。讓杜奕瑾不禁好奇，到底是誰這麼壞，攻擊譚德賽？
杜奕瑾說明，透過撈資料發現，推特上的確有一群人在攻擊譚德賽。但是這些人的行為模式都非常相似，就是一個人做了什麼，其他人也會同時跟著做，是典型的「協同行為」。杜奕瑾說，這些帳號發表內容也十分相似，追蹤的人最多的是前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美國前總統川普、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中國官媒《人民日報》。
杜奕瑾笑說：「你覺得這些帳號是臺灣人嗎？」
攻擊譚德賽的群眾追蹤者統計（攝影／廖昱涵）
面對假消息威脅，全世界開始要求社交平台為平台上出現的言論負責、拿掉假消息。但杜奕瑾指出，社交平台的內容審核，其實就是外包，還是外包給沒什麼民主的國家審查，像是 FB 及 YouTube 的中文審查，很大一部分就是在中國。
因此，杜奕瑾提出「葉黃素計畫」，搜集被審查的言論。也意外發現，被審查的詞彙分別是中國、臺灣、印度、香港、美國、俄羅斯等。而被審查的內容，則是臺灣防疫成功、香港反送中報導、藝人支持反送中、中印關係、華為資安事件等，似乎都和政治有關。
杜奕瑾笑說，目前收集的資料中，其實只有 1.6%是真正和仇恨言論有關，其餘應該都是言論市場能容許的。
俄羅斯在侵略烏克蘭前，就已經先用假訊息「洗認知」
杜奕瑾也利用 PTT 開放的特性觀察「協同行為」。把同時進出的使用者找出來後，發現他們根本「是來 PTT 上班」，從早上 9 點半到下午 6 點半，而且一到週末就消失。尤其有防疫記者會的下午 2 點最熱門。他笑說，除了來 PTT 上班，還特別喜歡防疫，這些都是 PTT 協同使用者的特徵。
研究 PTT 的協同行為，杜奕瑾也意外發現在去年俄羅斯還未入侵烏克蘭時，網軍已經先進攻。透過分析，可以看到很多假帳號，不斷在推特上散播親俄的訊息，說「北約和美國才是戰爭主使者」、「烏克蘭是美國和北約小老弟」。
杜奕瑾指出，有關烏克蘭的推特訊息中，其實有 10% 是網軍。然而推特官方還曾澄清假帳號只有 5% 以下，但事實上隨意一抓就是 10%，這還是用非常嚴格的方式去定義，意思是還可能有更多。
從研究發現，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戰爭一開始，推特上的風向是：「烏克蘭在做種族屠殺」、「如果支持烏克蘭就是偽君子」、「北約組織和美國是背後主使者」、「普丁是在保護自己的領土被北約及西方國家拿走」。
親俄言論的協同行為分析（攝影／廖昱涵）
「所以進攻前，就已經先用假消息洗了一波認知！」杜奕瑾說，這認知是拿來正當化俄羅斯的侵略，而且要防止烏克蘭跟國際求援。
杜奕瑾分享，最有趣的是，遠在推特烏克蘭看到的操作策略，其實在 PTT 也可以看得到，像是「用華碩情緒勒索很噁心」、「美國在背後操作」、「中國是反對戰爭的」、「烏克蘭總統是依賴其他國家的巨嬰」等，這跟推特的操作策略都一樣。
ChatGPT 就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針對近來熱門的 ChatGPT ，杜奕瑾先是感嘆，新聞媒體自身營收弱化問題還沒解決，但現在又有更嚴重的假消息和生成科技的考驗。
杜奕瑾指出，以前「公共論壇」看得到彼此、收斂意見的功能喪失，社交平台變成商業利益導向後，為了讓使用者產生黏著性，「演算法」必須極化意見，讓大家帶著憤怒或恐懼，才會不斷去使用這個平台。也就是說，媒體即使有真實的報導，但在偏激、經過操作的平台，反而因演算法不易被人們看到，等於演算法也變相鼓勵聳動、不真實的報導。
杜奕瑾指出，以前不實訊息「七分真三分假」就能造成誤解，現在透過 ChatGPT，一般人更是無法辨識真偽。
杜奕瑾解釋，生成科技是用大量文本去訓練人工智慧模組，這個大型語言模型的運作方式是，只要覺得通順就會生成出來，可能有很多幻想或腦補，所以「查核」並非重點，而是如何講出看似合理的論述。他擔憂，ChatGPT 就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