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草】記者廖昱涵報導
來自中國的武漢肺炎疫情已逐漸平息，臺灣在疫情高峰時因邊境管控得宜、很早就限制中國入境，傲人的防疫成績得到世界肯定，但藍營或親中媒體卻都抨擊民進黨政府搞「內宣」，真實情況又是什麼？資訊戰專家、台北大學犯罪防治研究所副教授沈伯洋指出，疫情時很多人都抨擊臺灣政府在大內宣、吹捧防疫成果。但他抓取當時 3 個月內跟疫情相關的 20 萬篇繁中社群 PO 文，其中讚揚臺灣政府的只佔 2%，反而是在推波中國疫苗可以用、病毒來自於義大利等佔了 20%，兩者差距達10倍。
台北大學犯罪學研究所副教授沈伯洋（攝影／廖昱涵）
台灣事實查核教育基金會主辦紀錄片《 A Thousand Cuts 》特映會，呈現 2021 年獲頒諾貝爾和平獎的菲律賓網路媒體《Rappler》創辦人瑪麗亞．瑞薩（Maria Ressa），追蹤執政當局濫權濫殺的掃毒行動，挺身報導政治濫權，卻被政府告而訟訴纏身的過程。
活動也邀請沈伯洋、事實查核教育基金會董事長暨中正大學傳播系教授羅世宏、台大新聞所退休名譽教授張錦華張錦華、台灣人工智慧實驗室創辦人杜奕瑾映後座談。
沈伯洋指出，紀錄片《 A Thousand Cuts 》花了許多篇幅在講「網軍」。照理說，網軍是一種公關公司能夠提供的商業模式，可以讓聲量在網路上變大，所以「網軍」可以被應用在任何事情上，在商業的競爭上本來就會有網軍，在政治上也一樣。
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沈伯洋說，當我們今天在跟對方作戰的時候直指對方都是網軍，因為對方一定有真人，所以就會讓真人特別不爽、出來抨擊。他強調，當我們過度放大這些，反而會忽略整個資訊操作的根源，並不是只有網軍而已。
張錦華（左起）、羅世宏、杜奕瑾、沈伯洋與談。前宏碁董事長萬以寧上台致詞（攝影／廖昱涵）
沈伯洋舉例，像俄羅斯的大外宣節目記者，隨便講一個「毀臺論」，臺灣馬上就有政治人物撿起來。從頭到尾，這個訊息真正在臺灣打開市場，不是因為網軍，而是政治人物，媒體也自然跟上。
在媒體生態不夠健全的時候，有可能會無限放大某些問題，也可能過度縮小某些報導。沈伯洋舉例，像中國前陣子的「白紙運動」，這個重要的社會運動，臺灣有些主流媒體幾乎沒有報導。如果一個「抖音世代」的人，都是接收這種主流媒體的資訊，很可能就不知道中國的這個面向。
令沈伯洋印象很深刻的是，先前疫情時，很多人都抨擊臺灣政府大外宣或大內宣，過度吹捧台灣的防疫成果。所以他抓取當時 3 個月內跟疫情所有相關的繁體中文的 FB po 文，約有 20 萬篇。這其中讚揚台灣政府的只佔 2%，剩下的在講中國的疫苗可以用、講病毒來自於義大利的資訊，佔了快 20%。
沈伯洋感慨，當資訊世界是如此傾斜的時候，卻沒有把這個差異呈現出來，所以我們的感覺永遠都是「政黨養網軍、側翼」。他指出，其實側翼的聲量在網路上非常小，以前不會看到媒體報導政黑版的一篇文章，但現在媒體會卻把一些側翼當作主要的新聞，以至於觀眾會感覺好像不管是側翼佔據了整個公共討論空間。
沈伯洋解釋，政治公關公司在帶動議題時，關鍵就是要能「操作情緒」，讓協同行為（CIB）成為「有機（Organic）」的擴大。照理說，媒體的責任應該就是要把關這個情緒，若就讓這個情緒往外擴，根本就是助長網軍行為。
沈伯洋語重心長講到，這些民主社會的問題，是在每一個國家都必經的過程，其實都有可以修復的空間。尤其臺灣在民主發展的進程還算是一個「小嬰兒」，本來就可能有不如成熟民主國家的情況。但問題是，照理說臺灣已經撐過了威權體制，但卻面臨到威權體制是很有機會復辟的麻煩。
台北大學犯罪學研究所副教授沈伯洋（攝影／廖昱涵）
沈伯洋指出，正因為過去威權時期的既得利益者，原本應該在進入民主時有轉型，但卻有另外一個極權國家跟他招手，所以一些臺商、媒體、藝人、黑道，就不斷到對岸。等他們再回到臺灣的時候，就會有擴散的效益，也就是說我們會面臨極權威脅的時候，以前的威權幽靈又會再度出現。
「這是『雙黨國時代』！」沈伯洋舉例，以前有樁腳，沒有照他的意思投票就會被蓋布袋、投票到一半燈還會被關掉。但現在也是一樣的意思，有里長從去年選舉開始，就一直在北京招待帶團。
沈伯洋說，如果花上 30-40 年的時間解決這些問題，其實對民主國家而言沒有什麼。但如果臺灣現在面臨國家安全的威脅，是沒有時間來解決這些問題的，這才是麻煩所在。臺灣一方面要抵擋黨國幽靈的復辟，同時又面對極權，是個非常苦痛的過程。
沈伯洋，認為臺灣所面臨的威脅，其實比這部紀錄片還要來得更嚴重。如果沒體認到這件事，對臺灣安全、生命的存續，都是一個非常大的問題。
翟本喬遭罵「網軍頭」：要我當唐鳳的位置嗎？
翟本喬（左一）（攝影／廖昱涵）
這場活動在 QA 時的插曲，也引起網路熱議。曾任時代力量不分區候選人、去年還擔任民眾黨支持的無黨籍臺北市長候選人黃珊珊競選策略長的翟本喬，也受主持人、事實查核中心顧問黃兆徽邀請上台分享。他提到，剛才沈伯洋說有一些勢力要復辟，他認為政黨輪替是正常的現象，但又不希望那個政黨回來，那該怎麼辦？那就再換一個沒有執政過的政黨試試看。他語畢後指出：「沒人在笑，我知道待會出去走不了太遠，呵呵。」
翟本喬又說，目前的媒體問題所在，就是臺灣媒體都要靠政府標案活下去。他在得到聯電創辦人曹興誠支持的黑熊學院創辦人沈伯洋旁邊講出：「如果臺灣商業界大老有心，不是去辦什麼『黑熊學院』，是要辦一個新聞學院，真的是捐了錢不去對內容做審查。」
翟本喬評論，在臺灣，由政府支援運作的媒體機制，已經被大家找到太多漏洞，像是中正大學傳播系教授羅世宏剛所提的成立基金，或者新聞媒體的訂閱消費抵用稅額等公共媒體解方，他認為：「我每一點都馬上想到會怎麼樣被濫用。」
翟本喬的發言引來臺下觀眾大罵：「網軍頭！」翟本喬回應：「真的喔！你要我當唐鳳的位置嗎？不好意思，主持人 cue 我嘛，我這人有毛病是拿到麥克風很難放下。」觀眾也不滿質疑：「這要不要先事實查核一下？」翟本喬繼續爆料，數位發展部部長唐鳳的位置，本來就是先找他，被拒絕後才去找唐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