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中國不斷拘捕外國公民？東京大學教授：習近平正將思想箝制擴張到全世界

近期陸續傳出外國學者在中國「被失蹤」，除了台師大退休副教授施正屏之外，日本北海道大學的一名中國近代史教授也傳出在應中國社會科學院之邀訪問北京後被中國以國家安全為由逮捕並將面臨起訴。日本政治外交史專家、東京大學教授川島真日前投書《外交家雜誌》，列舉過往多起外國公民遭到中國國家安全部門拘捕的案例以及中國政府在外國企業中安插共產黨支部的行為，並指出中國此舉除了是對美中貿易戰期間多名中國人被控間諜罪起訴的報復性措施之外，更顯示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正在將對中國公民的言論與思想箝制擴張到世界各地。

川島真指出，由於中國對「法治」的理解顯然異於世界其他國家，因此除學術交流受阻之外，各國和中國的文化和經濟往來也都將受到影響。投書全文如下：

今年 10 月下旬，傳出日本北海道大學有一名中國近代史教授在 9 月時因違反中國法律而在中國遭到拘留。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在新聞發布會強調，「中國是法治國家，有關部門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扣押外國公民」，表示該位教授是因涉嫌違反中國法律而遭到拘捕。日本政府尚未證實被拘留者的身份，但已承認有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在中國遭到拘捕，日方正在提供領事協助。

這位教授是中日戰爭歷史的專家，過去曾在外交部和隸屬日本國防部的國家國防研究所工作。雖然有公部門工作經歷，但他的身份仍是學者。他應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的邀請訪問北京並計畫演講，去年他也曾應同一單位的邀請，赴中國演講。

日本媒體報導，這位教授因涉嫌違反中國國家安全相關法律——《反間諜法》，被控在中國從事間諜活動而遭到拘捕，可能會在 2020 年 2 月被起訴。在 10 月時，日本首相安倍晉三、防衛大臣河野太郎和其他內閣成員會晤前來參加日本天皇即位禮的中國國家副主席王岐山時，也提及此事。

這個事件讓整個日本學術界譁然，對研究中國的學者來說更是影響重大，有一些人更因此取消了前往中國的計畫，而報紙上的社論也擴大了此事對日本社會的影響。中國原本打算在習近平明年春天訪問日本之前加強日本之間的親密關係，但現在日本恐怕已經對中國充滿戒心。

這是第一次有日本教授在中國遭到拘捕。在 2013 年時，日本東洋學園大學的旅日華人教授朱建榮在上海遭到中國國家安全部逮捕並被關押六個月之久，另外還有幾名同樣來自中國的駐日研究人員在中國被拘留數週。在這樣的情況下，幾乎可以預料有一天會再次有另一位日本學者遭到中國逮捕。目前，已知有 13 名日本商人被中國關押，有幾位經外交談判後已經或是，但仍有 9 位遭到起訴。隨著《反間諜法》和 2015 年的《國家安全法》頒布，習近平政府逐步收緊對赴中旅客的監視和控制，其中也包括居住或拜訪中國的台灣人和香港人。

台灣海基會指出，過去幾年來，有大約 150 名台灣人在中國失蹤，近來也有大學教授被中國以國家安全為由拘捕，也有很多其他美國公民1、加拿大公民和澳洲公民在中國被拘的報導。

中國的國家安全部為什麼扣押外國學者？這可能是中國當局對外的報復性措施。在中美貿易戰期間，有很多中國人被懷疑在海外從事間諜活動和蒐集情報。另一方面，習近平上台以來對言論和思想強力壓制，造訪或長居中國的台灣人與其他外國人也因此受到影響。從習近平掌權以來，立法限制外國 NGO 在中國進行工作，同時中國政府也極力在外國企業中安插中國共產黨支部，這意味著中國公民受到的嚴厲政府監控已經擴及到在中國的外國企業和組織。

近年有許多台灣的大學教授因為中國提供給台灣人的「優惠」政策而決定到中國任教，例如所謂的「31 條優惠措施」就是其中一項政策。但是，一旦在中國開始工作，這些台灣教授就要面臨大學內部的共產黨支部和地方公安局的嚴密監視，此外中國當局還密切關注到國外出遊和參加學術會議的中國大學教授。連大學裡的班級也被透過監視器進行監控，學生也會向大學裡的共產黨支部舉報教授，連在國外讀書的中國留學生都會向當地的中國外交領事館舉報外國大學裡的教授言行。

從以上種種情況，可以合理推測，在境內拘捕學者和其他外國人也是中國言論及思想箝制的一部分。這不僅僅是對全球學術自由的嚴峻挑戰，中國當局還可能藉此進一步將「有中國特色的」言論自由和思想標準從中國輸出到世界上其他地方。如果這種情況繼續下去，不只是外國與中國之間的學術交流會受到影響，連帶日常的文化交流和經濟活動都會隨之惡化。

中國自稱是「法治國家」，表面上好似接受法治觀念，但中國對「法治」的解釋顯然不同於西方世界普遍對法治的理解。在中國主權境內，這種「法治」自然有效，但是這種濫權最終將會阻礙經濟和文化交流，問題是國際社會對此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