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務院揭中國「控制全球言論」野心：大疆、華為、抖音、微信幫助「中國式審查」國際化／沃草

美國國務院下屬機構「全球參與中心」（Global Engagement Center, GEC）上（9）月 28 日發布特別報告，揭露中國「重塑全球資訊環境」的野心與手法。報告指出，中國每年花費數十億美金，利用假訊息或偏差資訊做外宣，同時設法壓制國際對台灣、新疆、南海等議題的不同意見，影響各國做出重大決策的資訊基礎。大疆（DJI）、華為（Huawei）等中國企業，在全球推銷「公共安全」項目，幫助中國輸出監控技術、資訊控制策略等「數位極權」治理模式，企圖讓「中國式審查」國際化；而微信／WeChat、抖音／TikTok 等中國應用程式風行全球，讓中國更有機會操縱全球言論。

美國國務院旗下專責對抗認知作戰的機構「全球參與中心（Global Engagement Center, GEC）」上（9）月底發布特別報告，揭露中國運用官媒、國營及民間企業，試圖重塑全球資訊環境，並向全球推廣其「數位極權」治理模式。若中國的企圖得逞，將影響全球範圍的個人自由與國家主權。（圖片來源：GEC 特別報告、沃草合成）

報告強調，中國利用欺騙與脅迫手段影響國際資訊環境，若不加以控制，將在全球造成關於中國的資訊偏誤，影響各國決策的資訊基礎，甚至屈從中國的利益，導致主權受損。中國每年花費數十億美元，利用假訊息自我宣傳，並壓制在各個議題上「不討喜」的聲音。

中國除了奉行習近平指示「講好中國故事」，積極操縱外國訊息，其在國內塑造的輿論也不利於國際交流。報告舉例，2022 年美國眾議院議長裴洛西訪台後，中國向民眾大力宣傳其對美國的反制措施，並打壓其他認為中國「反應過度」的聲音，這種資訊上的不對稱，讓美國或其他國家無法與中國人民進行真正的對話。

報告列舉中國資訊操作的 3 大軸線，包括影響資訊內容與資訊平台、限制全球言論自由、壯大數位極權社群。這 3 條軸線主要靠 5 種手法交錯使用來達成：擴大對資訊管道的控制、（推廣）數位專制主義、利用雙邊關係與多邊國際組織、拉攏與施壓、控制華語媒體。

報告指出，中國藉由收購外媒、投資網路、電視網等數位基礎建設來控制資訊平台，並在全球收買網紅或意見領袖，隱蔽影響資訊內容與平台，並利用恐嚇、監管措施、經濟報復等手段，壓迫個人或企業自我審查，海外的華人社區，也會因廣泛使用中國通訊軟體「微信」，而受制於中國式審查。報告強調，海外中國企業所收集的使用者數據，可以讓中國對全球審查進行客製化的微調。

此外，中國以「智慧／安全城市」的名義，向非洲、亞洲、拉丁美洲國家輸出監控與審查技術，推廣中國式的資訊環境，也讓中國的政治宣傳、假訊息與審查要求更容易被國際接受。

中共認知戰五大手法：

宣傳與審查：擴張官媒、買外媒、利用機器人洗版

中國擴大央視、中國日報、中國國際廣播、新華社、中新社等國有媒體陣容，例如在肯亞首都奈羅比就有 150 名記者與 400 名員工，每月製作 1800 篇報導。中國也會直接收購外媒，大量製造對中國政府有利的報導，或藉由有問題的「內容共享協議」向各地媒體提供便宜的新聞內容。報告撰寫者擔憂，這些內容出現在可信報刊，但並未註明由中國提供，「扭曲、削弱了大眾對中國議題的媒體識讀。」

中國也會贊助網紅或意見領袖，積極宣傳中國偏好的敘事，掩蓋其在新疆與西藏的暴行，還能賺取 YouTube 等平台的廣告收益。報告也分析中國如何利用演算機制操縱社群媒體，包括交互運用機器人、假帳號來推廣親中國的內容，並藉由「垃圾文洗版」降低批評意見的流量。而中國製造的手機、網路設備也能幫助進行海外監控，甚至線下恐嚇異議人士，促使其自我審查，減少中國不喜歡的意見。

數位專制主義：用「智慧城市」名義輸出數位極權，讓中國式治理合法化

中國積極向全世界推廣其監控技術、資訊控制策略及數位治理規範，報告引用澳洲智庫 ASPI 的研究指出，中國光是2021年6月，在全球就有 163 個「智慧城市」或「公共安全」項目，其中包括曾涉入新疆監控的華為、海康威視、中國聯通、中興通訊、大疆、阿里巴巴等大型中國企業。這些公司在海外的「成果」例如，壟斷衣索比亞電信設備的中興通訊，曾幫助該國政府提供監控；至少有 18 個政府使用華為設備封鎖某些網站。

報告指出，截至 2019 年，中國的資訊控制模式已經擴散到 109 國，其中 11 國高度模仿或完全採納中國式審查，除了幫助這些政府監控國內資訊，也讓「中國式治理」合法化，並強化了中國在全球搜集數據的能力。

報告強調，中國法律規定，所有組織與公民都必須支持國家情報工作，政府便可藉由企業活動獲取大量情報。此外，風行全球的中國軟體 TikTok（抖音）為中國控制全球言論創造新機會，例如，TikTok的中國母公司「字節跳動、會封鎖、阻擋主張維吾爾獨立者使用其平台。

利用雙邊關係與多邊組織：干預國際組織，與俄羅斯用假訊息相互美化

報告提到，中國在國際組織限制台灣地位，例如國際電信聯盟由中國人趙厚麟擔任秘書長期間，將台灣的稱呼定為「中國台灣（Taiwan, China）」或「中國台灣省（Taiwan, Province of China）」。中國還利用在聯合國的影響力，阻撓人權團體或學者進入、減少聯合國人權相關職位，去（2022）年也試圖阻止聯合國人權高級專員發布《新疆人權報告》。

除了打壓不利言論，中國也試圖建立關於自身的正面敘事，例如將「一帶一路」納入聯合國發展目標，並試圖影響網路、人工智慧等領域的國際規範，使其網路鎮壓合法化。

報告分析了中國與俄國在假訊息領域的合作，中國官方一邊聲稱對俄羅斯侵略烏克蘭一事保持中立，一邊運用官媒擴大俄國關於「烏克蘭與美國合作生物實驗室」、「美國支援烏克蘭將戰爭升級」、「北約東擴」、「俄羅斯並非入侵而是『去納粹化』」的假訊息，俄羅斯媒體再反過來引用中國官媒自我宣傳，並以幫助發送與台灣有關的假訊息，作為對中國的回報。

拉攏與施壓：拉攏外國政要、記者、地方政府，簽「姐妹市」前先承認「一個中國」

報告指出，中國透過拉攏外國政治菁英、地方政府（subnational groups）與記者，塑造對中國有利的資訊環境，包括向退休政治人物提供企業或學術職位、向記者提供參訪經費，使其支持中國的「一帶一路」政策。報告提到，中國每年以「記者培訓」名義接待約 1000 名非洲記者，其中 100 人獲得長期經費，代價則是須按照中國的要求來報導，「對非洲的新聞誠信構成長期威脅」。

中國也要求姐妹市支持中國對台立場，在外國各級政府間製造衝突。報告舉例，中國要求姐妹市必須支持「一個中國」，導致捷克首都布拉格在 2019 年終止與北京的姐妹市關係，隔（2020）年布拉格與台北締結姐妹市，上海就取消與布拉格的友好關係作為報復。報告特別提到，澳洲政府已立法，對各級政府與外國勢力簽訂協議的過程加強監督，可以作為其他國家的典範。

中國的資訊干預手段遍及全球（圖片來源：GEC 特別報告）

對於不配合的企業或個人，中國則加以脅迫，例如 2018 年中國民航局要求各大航空公司，刪除官網上台灣、澳門與香港的單獨選項，否則就祭出監管措施。根據駐華外國記者協會（Foreign Correspondents Club of China, FCCC）調查，過去十年訪中的 562名學者中，有 9% 表示曾被官方約談、26% 被拒絕查閱檔案資料、5% 申請簽證時被刁難。中國也會恐嚇、驅逐甚至逮捕外國記者，並針對「惡意散佈謊言和虛假訊息」的學者拒發簽證。

控制華語媒體：用便宜內容攻佔海外中文媒體，西方大選前透過微信強調「種族主義與暴力」

報告指出，中共統戰部底下的「中國新聞社」及數十個官方微信，提供「低價且容易取得」的內容，讓許多海外中文媒體自願引用，例如葡萄牙《葡新日報》、荷蘭《一號報》、泰國《星島日報》等媒體在報導台灣、香港或美中競爭時，均引用中國官媒報導，指責美國挑起太空軍備競賽、讚揚中國主辦的金磚峰會等。中國政府也積極召開國際華語媒體論壇，塑造自身「資訊指導中心」地位。許多海外中文媒體即便不積極支持中國的觀點，也會為了避免遭到經濟報復而淡化對中國的批評。

報告提到，「微信／WeChat」是境外用戶獲取中文資訊的主要來源，也讓中國得以破壞民主國家團結。2022 年多個研究發現，微信上與中國政府有關的帳號，會在選前反覆強調各國的種族主義和暴力問題，「將華僑與當地社會隔離開來，提高他們對中國的忠誠，降低民主制度在華僑心中的合法性。」微信除了讓中國能審查海外言論，更因其綁定了許多金融及生活服務，也讓中文使用者因害怕被切斷服務的不便，在發言時自我審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