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情不冷不熱罷免葉元之其實並不容易板橋大刪元罷團如何加溫催出同意票

發佈時間2025/7/10 06:35:32
最後更新2025/7/10 07:31:25

【沃草】記者何宇軒報導

在去 (2024) 年立委選舉時,中國國民黨立委葉元之以 2293 票差距險勝對手羅致政,因為這樣些微的差距,在本次「大罷免」中,被認為是最有可能罷免成功的藍委之一,更被戲稱為「罷免領頭羊」。然而,當外界不斷強調葉元之「很好罷免」的印象時,卻也帶給推動罷免葉元之的公民團體「板橋大刪元」不小的危機,讓連署書收集狀況一度不太順利。此外,板橋選區 結構上「不冷不熱」的特性,民眾較難感受到推動罷免的急迫性,再加上葉元之的形象比較偏向「小奸小惡」,不如中國國民黨黨團總召傅崐萁等人有極高的「仇恨值」,罷免團體要如何一邊背負外界認為「罷免很容易」的包袱,又要如何因應選區特性,讓大罷免行動能夠得到選民關注,7 月 26 日出門投下同意票?

由於選區結構上「不冷不熱」的特性,罷免團體必須更努力讓民眾感受到推動罷免的急迫性。圖為機車大掃街活動。(圖片來源:「板橋大刪元 罷免葉元之」粉專)

「我覺得(葉元之很容易罷免)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個誤會!」板橋大刪元陸戰隊長哈維表示,葉元之經常是媒體的目標、大家都很愛談論葉元之,但這也讓公民團體在收連署書時,確實比較困難。他在路上請民眾簽連署書時,就有民眾覺得「應該還好吧、別人應該會去簽吧?」加上當時花蓮傳出民眾簽連署書後被「查水表 」,讓其他選區的民眾也會感到擔心,所以也有民眾跟他們說,三階時一定會去投票,但不方便簽連署書。

哈維說,直到後來檢調開始追花蓮的案件、羈押民政處長明良臻,他們才比較能說服民眾簽連署書。所以媒體一開始對「葉元之很好罷免」的說法推波助瀾,的確讓選區的民眾誤判情勢,覺得「反正別人會去做」。

板橋大刪元發言人 Molly 也說,特別是在二階段的後期,連署書增加的速度變得很慢,有非常多的民眾因為覺得葉元之一定會被罷免,就不想出來簽連署書。Molly 強調,葉元之其實並沒有大家想的這麼好罷免,畢竟立委有現任優勢,可以輕易地取用很多地方上的資源,所以對公民團體來說,是不對等的作戰,他們只能辛苦地舉牌、掃街。

罷免葉元之「不冷不熱」 罷團努力「加溫」

對於選區狀況,哈維表示,「大罷免」在板橋,處於「不冷不熱」的狀態,特別是葉元之相對於其他仇恨值較高的藍營立委,如徐巧芯、王鴻薇、傅崐萁等人,葉元之給人的感覺就是「比較皮一點、做事情不夠力」,不然就是上通告、在國會審機密預算時直播;他幾乎在有衝突的場合,都是躲在後面,所以相對來說,民眾對他的仇恨值沒那麼高,反而對他常上通告、上節目這方面比較有印象,造成板橋的罷免形勢會呈現不冷不熱。

為了因應這個不冷不熱的選區,志工必須付出相當多的努力,喚起選民關注。哈維說,首先連署站點就要設得比較多,最多的時候曾設到 16 個,但有一些站點因為被檢舉,後來陸續撤掉,也因此一度有人說他們好像都沒有在打陸戰、都在打空戰,這讓他們內部「感到滿生氣的」,因為實際上他們出動的志工,二階段最高峰時一天有 60 到 80 多人。除了連署站,還有人會去掃街、追垃圾車、舉牌、發小物等,為的是要加溫當下的選情。

哈維說明,民眾如果看不到足夠的人站出來,或是在街頭上感覺這件事沒那麼熱,可能就不會覺得這件事很嚴重、認為有必要表態,所以他們很努力地在整個板橋東區營造熱烈的氛圍,「那時候真的是沒日沒夜。」

哈維進一步分析,板橋東區整體形狀偏狹長,捷運站數量也不像臺北市那麼密集,除了百貨公司與大型公園外,缺少民眾容易聚集的定點,所以他們就必須一直到處掃街宣傳。在一些比較小型的區域,例如地方宮廟的活動,他們也都會去參加,盡可能出現在人流聚集的地方宣傳。但因為每個點可能聚集的人沒那麼多,就必須要走得比較勤,把人力分成很多的小組,只要能遇到人的地方都必須去走。

罷免團體頻繁地進行掃街,希望喚起更多選民關注罷免行動。(圖片來源:「板橋大刪元 罷免葉元之」粉專)

在地方選民特性方面,民進黨新北市議員戴瑋姍說明,整個板橋的藍綠選民比例大約是五比五,在板橋東區又會稍微偏藍一點,大約差 3% 左右。她認為這裡的選民特性是「既傳統又現代」,包括這裡有很多來自中南部北上打拚的民眾,保有很多中南部民眾比較純樸、熱情的特性。在地方組織上,也會有比較多傳統組織的樣態,例如農會等過去累積形成的網絡。

對於地方組織對大罷免可能的影響,戴瑋姍分析,葉元之過去沒有跟基層有非常緊密的關係,因此接下來必須觀察的重點,是要看有沒有其他人願意去動員這些組織來救援他,以及新北市長侯友宜會不會違反行政中立,去協助動員這些組織來反罷免。

戴瑋姍指出,葉元之原本的風評就已經不是很好,大家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通告藝人,大部分時間是在電視上看到他,但在地方找不到人。在大罷免升溫的這段期間,他當然是非常緊張,所以地方行程的曝光率有提升,但可能還是沒辦法撼動外界對他原先的印象,畢竟他現在上節目的頻率,還是非常頻繁。

戴瑋姍說,葉元之過去在議員時期,再到立委時期,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政績,然而葉元之長期欺負公務員及員警,已經是常態,地方上的警察單位都很討厭他,甚至單位會有SOP(標準作業程序),專門教導遇到葉元之時該怎麼因應;再加上葉元之先前關於助理勞動條件 與欺壓警察 的爭議,對中間選民來說,本來對葉元之就已經不太認識,而葉元之又常傳出這類負面消息,這讓不管是公務員、警察或中間選民,可能都會感受到,他們的同事或周遭的人可能曾經被這樣對待,也都會為罷免添柴火。

哈維也認為,平常很少看得到葉元之跟哪個議員比較好、或是誰幫他站台,頂多就是侯友宜,但這也是因為侯友宜是新北市長,他在這個位置就必須做這件事,至於新北市的其他議員,好像就沒看到什麼人在聲援葉元之,所以或許這也是為什麼葉元之會很勤勞地去上媒體,「因為在地方得不到溫暖」,但葉元之越是這樣做、越沒有跟地方打好關係,就越孤單了。

對於葉元之頻繁上通告,Molly則認為,坦白說民意代表上節目並沒有錯,因為也有不少議員、立委會上不同的政論節目、針對不同的議題做政策說明,但葉元之真正令人不能接受的是,「他連上政論節目都非常混」。他在政論節目並不是真的在說明政策或法案,而是替黨團的爭議法案硬拗,沒辦法把真正該讓選民知道的事情說清楚或釋疑。

Molly指出,對於這樣整天上節目的立委,他們就是透過收集葉元之上不同節目時,立場或說法不一致的地方,或是他過去抨擊執政黨的某些做法、但現在為了替他自己的黨團辯護而去歪曲標準,藉由剪輯這些片段,讓選民能看到。

看不下去國民黨親中 眷村老兵也來連署罷免葉元之

關於來簽連署的民眾,哈維觀察,大部分年紀比較大,從 30 幾歲到 6、70 歲,甚至 8、90 歲的也有。他認為,年紀較大的民眾,可能對於「為什麼國民黨不反共」較有感,會覺得為什麼臺灣現在處在一種,「好像再怎麼樣都一定要跟中國靠攏」的狀態,很多人都說是衝著這一點,覺得一定要簽下去。

哈維提到,也有很大比例的長者有在中國經商的經驗,或是在工作上跟中國有交流,所以感受較深刻。又或是因為特定預算,育兒津貼、晚輩的教育補助被刪,讓他們感到很生氣,像有一位阿公就跟他們宣稱,是因為他家晚輩上大學的補助變少了,所以來簽連署。

讓哈維感到印象深刻的是,有一些講外省口音的阿公、阿伯,是來自板橋眷村的老兵,說他們以前是鐵藍的支持者,但現在國民黨的情況,讓他們完全不敢相信,這是他們過去以來一直支持的政黨。有民眾說,國民黨跟民進黨再怎麼吵來吵去,至少都還是在國內,但傅崐萁卻帶著一群立委,去中國見「統戰頭子」王滬寧 ,回來之後又通過了爭議法案。他們知道這些動作在政治上代表什麼意義,所以來簽連署。

哈維也觀察到,還有一些看起來社經地位較高的民眾來簽連署,像是板橋大遠百附近,可說是「板橋的信義區」,很多那裡的住戶也來簽。這些人或許對於補助被砍比較無感,但他們在意的是整個國家的經濟、安全,因為這些人相對擁有資產,如果中國真的統治臺灣,這些人會擔心資產不保。

哈維分析,正是因為整個國民黨在立法院的作為,影響到太多人,才導致不管是哪個社會階層的民眾,都感受到壓力,而願意出來簽連署。

第三階段的宣傳主軸,會更強調整個國家的主權、怎麼面對中國等方面。圖為「罷免是愛・反共護台晚會」。(資料照,攝影/何宇軒)

幫忙收連署書的友善店家、經營檳榔攤的黃老闆表示,他看到罷免團體志工,都不是來自政黨,而是公民自發組成;他們有些是婦女、有些是上班族找空檔來幫忙,還有志工自己上大夜班到早上,回家睡個覺、下午也來幫忙罷免,一直到晚上 7 點再去上班,看到這些公民自發的舉動,讓他想要來幫忙擔任友善店家。他批評葉元之,審國家的預算,卻不知道在審什麼,還領人民那麼多薪水,「那不如早點把你罷下來」。

提供空間給罷免團體設攤位的房東吳先生說,他原本在板橋金門街附近,沒看到連署攤位,如果住那邊的人要簽連署,必須先過一條橋才能到最近的連署站,對老人家很不方便,所以就去問罷免團體,能不能來他這附近設站點,罷免團體也剛好在找地方,於是他就提供空間。他說,他自己已經 50 幾歲了,以前國民黨在立院多數時,也沒有刪預算刪得這麼誇張,所以才想說要來支持大罷免。

土法煉鋼拚三階投票罷免葉元之 民團:爭取中間選民關注

目前罷免行動已經來到第三階段,將在 7 月 26 日投票,Molly說,接下來在空戰上,希望可以讓更多的中間選民,以及相對年齡層比較輕一點的選民,可以注意到有第三階投票這件事。

至於陸戰方面,他們其實在二階後期,就已經頻繁地進行掃街等活動,在三階前也會採類似的模式。「我們就是一般公民,我們真的就只能用這樣土法煉鋼的方式,不停地出沒在板東選區的大街小巷,讓非常多的民眾,可以看到我們現在正在為三階努力。」Molly強調,她希望讓大家知道,為什麼他們要站出來進行大罷免、大罷免會為大家帶來什麼樣的好處、可以對現在的臺灣帶來什麼正向的扭轉。

哈維也認為,在第三階段最重要的,是要盡量把投票的訊息帶到每一里、每一戶,因為即便經過了一階、二階,不關心的人還是不關心、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他們就是要盡量把每一里都走遍,把資訊帶到選民手上。他們如果常態性地在地方上一直走、一直講,選民聽久了也會知道,他們不會沒事來做這件事情,「因為沒有人會願意這樣做」,也才會比較重視這件事。

他們在第三階段的宣傳主軸,也會更強調整個國家的主權、怎麼面對中國等方面。哈維說,如果單獨看葉元之這個人,他感覺就是小奸小惡、愛造謠;如果只有一個葉元之,國家好像不太會有事,但他們藍白立委現在是一整個大集團,每個立委其實都有機會、有能力去影響到全國。藍白立委這麼多人,全力地要把臺灣的走向硬是扭到往中國的方向,「過了一整年,大家都怕到了」,所以他們會繼續把整個罷免的主軸,定在國家主權的層級,這也是為什麼大家會願意出來執行罷免行動。

註解

  1. 新北市板橋區分為西區(第六選區)、東區(第七選區)兩個選區。葉元之為東區的立法委員,至於西區的立法委員則是民主進步黨的張宏陸。
  1. 今年2月初,有花蓮民眾指戶政人員登門詢問,罷免立委傅崐萁表單是否本人簽署,當時花蓮縣選委會僅表示,「造成觀感不佳,會檢討改進」。3月時,花蓮民政處長明良臻等7人,違法利用罷免提議人名冊個人資料、使用系統中的民眾簽章資料做比對,涉違反選罷法、個資法罪嫌。
  1. 今年1月時,葉元之一位資深助理在辦公室感到極不舒服,回家隔天想請假看病,卻被葉元之辭退,後來該助理發現罹患嚴重胃潰瘍、腸穿孔、腹膜炎,在緊急開刀後仍過世。
  1. 今年3月時,葉元之遭員警爆料施壓警政署,讓時任板橋分局長陳宇桓必須擺桌道歉,員警也爆料,葉元之時常刁難基層。但葉元之否認有施壓。
  1. 2024 年 4 月底,傅崐萁與多位中國國民黨立委前往中國,並由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政協)全國委員會主席王滬寧接見。王滬寧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在中共權力最高的 7 人中排名第 4 位;而政協最重要的任務,便是進行「統戰」。該次同行的立委還有羅明才、陳雪生、鄭天財、徐欣瑩、陳玉珍、鄭正鈐、王鴻薇、林沛祥、廖先翔、張智倫、邱鎮軍、游顥、盧縣一、黃仁、翁曉玲、林倩綺,共 17 名中國國民黨立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