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支持統一就有罪、最重還能判死刑！中國「台獨 22 條」是什麼？
【沃草】記者廖昱涵報導
在中國國民黨、民眾黨聯手將國會擴權法覆議案退回的 3 小時後，中國政府隨即公布《關於依法懲治『台獨』頑固分子分裂國家、煽動分裂國家犯罪的意見》，或可稱之「台獨22條」的法律。不僅當事人未出席、未表示意見下就能「缺席審判」，最高還能判死刑，並且立即實施。被視為 2005 年中國《反分裂國家法》的法律戰具體進程。
雖然國台辦發言人陳斌華表示，這只是針對極少數「涉獨言行惡劣、謀獨活動猖獗的頑固份子」、「不涉及廣大台灣同胞」，但其實只要不支持統一，就極可能成為中國眼中的台獨份子而被入罪。這部片面被宣布的台版《香港國安法》，會對台灣產生什麼影響？
Q：什麼是「台獨 22 條」?
中國國台辦於上週五 21 日下午 3 時召開臨時記者會，發布《關於依法懲治『台獨』頑固分子分裂國家、煽動分裂國家犯罪的意見》。該法確切定義 4 種行為屬於「分裂國家行為」：
- 發起建立台獨分裂組織，策劃制定台獨分裂行動、綱領、計劃、方案，指揮台獨分裂組織成員或者其他人員實施分裂國家，破壞國家統一活動。
- 透過制定、修改、解釋、廢止台灣地區相關規定，或透過公民投票等方式圖謀改變「台灣是中國一部分」的法律地位。
- 透過推動台灣加入僅限 主權國家參加的國際組織，或對外進行官方往來，軍事聯繫等方式，圖謀在國際社會製造「兩個中國」、「一中一台」、「台灣獨立」。
- 利用職權在教育、文化、歷史、新聞傳媒等領域大肆歪曲篡改「台灣是中國一部分」的事實，或者打壓支持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和「國家統一」的政黨團體人員。
如果被認定是「首要份子」或罪行重大，煽動國家分裂犯罪，最高刑為 5 年以上有期徒刑，追溯期限 15 年。而分裂國家犯罪最高則能處死刑，追溯期限 20 年。
如果被認定多次參與台獨分裂組織活動、積極協助「首要分子」的領導行為，依法可處 3-10 年有期徒刑。若造成嚴重後果、罪行重大者，可處 5 年以上有期徒刑。另外，與外國境外勢力勾結，依法從嚴懲處。
如果分裂國家犯罪情節特別惡劣，即使過了 20 年追溯期限，經報准後仍然可追溯。犯罪行為若「連續實施」，要在犯罪終了之日起才開始計算追溯期。
Q：台獨 22 條代表什麼意義與其影響？
中華亞太菁英交流協會秘書長王智盛認為，台獨 22 條「非統即獨」，意即不支持統一的就是獨立。就連本周四排程「如何推動台灣參加聯合國」專案報導的中國國民黨籍召委馬文君、到日內瓦宣傳台灣參與 WHO 的中國國民黨立委江啓臣，恐怕都觸法。
目前在中國的台灣人，不管是工作、求學都可能被要求加速表態，王智盛也擔憂，在海外支持台灣的僑胞，更可能被中國秘密警察脅迫，產生寒蟬效應。
中國早已策劃把台獨入罪，這是典型的法律戰手法。國際法專家、守護台灣民主平台理事宋承恩指出，中國過去用政治壓迫、外交打壓，目前已進展到司法手段。過去，中國的司法手段拙劣，比如說 2022 年宣布「頑固台獨份子」，採取對美國人一樣的制裁手段，但等同坐實台灣人跟美國人一樣是外國人的地位。現在則更近一步用司法工具輔助。
「台獨 22 條」已經違法擴張國際法中的「管轄權」。宋承恩指出，中國擅自把台獨當作是國際萬國公罪，但以國際刑法來講，除非是明顯涉及暴力的像是恐怖組織，或是洗錢等重大犯罪，才有可能會構成國際犯罪，並且涉及國際引渡或缺席審判。但政治主張、因言入罪違反國際人權法，也是中國單方面司法管轄權，或是所謂「長臂管轄」都已經違反國際法。
Q：只要不管政治就好？台獨 22 條對一般民眾有影響嗎？
台灣國際法學會前副秘書長、警察大學水上警察學系兼任助理教授林廷輝指出，光是「推動台灣加入僅限於主權國家參加的國際組織」這條，包含親中的馬英九都有可能會被入罪，所以就連中國國民黨主席朱立倫跳出來反對。其實整個台灣、所有具有中華民國國籍的民眾，都可能會被入罪。
目前有 65 個國家跟中國簽訂刑事司法條約，但台灣智庫中國問題研究中心主任吳瑟致指出，簽訂司法互助不等於必然會協助中國引渡或遣返，要取決於該國跟中國的友好程度。多數民主國家不會順從，但像先前泰國、馬來西亞、越南就曾透過司法互助，協助中國遣返藏獨人士，這類對於中國友好國家必須特別留意。
林廷輝則認為，台灣是個事實上主權獨立的國家，與被中國管轄的香港、西藏等還是還是有所落差。是否要協助中國引渡，當地國家考慮的會更多。因此，中國採取的模式，較可能是由中國的「海外警察站」來執行抓捕。雖然這是侵犯管轄權，但是對中國來講，只要當地國力比中國弱就無所謂。他呼籲，政府要開始要提升像是泰國、馬來西亞等和中國關係比較好的國家為「高風險」。
其實，先前許多國人組團至中國觀光，就有拘留的案件傳出。吳瑟致引述海基會數據，從今年一月到五月共有 84 件人身安全案例，恐怕未來只會更多。
中國把法律武器化，但不一定能夠成功，這牽涉到中國是不是有能力把他非法的司法管轄權主張，擴張到其他國家？宋承恩指出，像是《香港國安法》公布後，中國大批起訴政治犯，導致原本跟香港有引渡關係的包括：澳洲、紐西蘭、英國、加拿大、美國等，紛紛停止適用引渡條約。台灣政府未來要為台灣人在國外旅行建立一個安全防護網，要求各國不讓自己的司法機關成為中國違反國際法、把法律工具武器化的境外實施幫助犯。
Q：跟《反裂國家法》的關聯性？
《反分裂國家法》自 2005 年、陳水扁連任時推出後，其實一直面臨「無法執行」的問題，林廷輝指出，這次的「台獨 22 條」正是為了落實《反分裂國家法》。
「兩岸法律戰，早已開打很久！」林廷輝說，只是台灣比較少運用法律戰來回擊中國，而讓對方軟土深掘，也更突顯中國鴨霸，以及無法執行的窘境。
林廷輝提醒，中國在國家主席習近平上台之後，一直強調所謂的「依法行政」，這是讓各個單位出手的最基本手段。如果再配合一些時序上像是組織改造、人事變革的政策，基層為尋求表現，更可能出現殺雞儆猴的案例。像是當初《港版國安法》實施後，對「香港眾志」成員周庭等高知名度的民主派政治人物的操作。
Q：台灣政府機關有什麼表示？
總統賴清德：民主不是犯罪，專制才是罪惡。中國沒有任何權力可以制裁台灣人民，難道就只因為台灣人民的主張？中國更沒有跨域追溯台灣人民的司法權力。據中國的《意見》，不贊成統一就是台獨。換句話說，不管是台灣派、中華民國派、中華民國台灣派，在中國的眼中通通都是台獨，台灣只剩「統一促進黨」不是台獨。
陸委會：政府堅決捍衛國人自由與權利，絕不接受中共威脅與恫嚇。中國的做法「只會挑起兩岸人民間的對立，嚴重影響兩岸人民往來交流，無助於兩岸關係的良性發展，更是對全世界熱愛台灣、支持台灣自由民主的國家提出極度不文明的粗暴挑釁，我們深感遺憾。」台灣 2300 萬國民依據《中華民國憲法》，享有不可剝奪的自由民主與權利，北京當局對台灣完全不具司法管轄權，中共所謂的法律對我國人毫無拘束力。也再次提醒國人，慎重思考前往中國的必要性，也呼籲在中國的台灣人注意自身安全。
Q：立法院各政黨怎麼看？
民進黨總召柯建銘：台灣覆議案一結束，中國就公布新規定，反映藍白是中國附隨組織。也請中共內部自己解決，不要恐嚇台灣，一點用處都沒有。
馬英九基金會執行長蕭旭岑：每次中國一強硬民進黨就「膝反射」式地批評中國，無助緩解兩岸緊張，並質疑為何馬英九、蔡英文執政時中國沒有這樣的動作？這是賴清德執政滿月要面對的問題。
中國國民黨主席朱立倫：中國大陸對中華民國沒有任何的司法管轄權，兩岸敵意螺旋不斷上升，這是一個不幸的發展方向，應用對話取代對抗。
民眾黨主席柯文哲：中國動不動搞這個幹什麼？共產黨是台灣的豬隊友，把台灣人推向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