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草】記者朱乃瑩報導
無黨籍立委高金素梅及多位中國國民黨立委，前（7）日提案要求禁止政府購買可以嚇阻中共入侵、降低國軍人工布雷傷亡風險的火山布雷系統，遭民進黨以多數席次封殺。事實上，曾擔任國軍最高軍職的前參謀總長李喜明上將，上（2）月在新書《台灣的勝算》座談就曾表示，台灣必須建立「以小搏大」的不對稱作戰能力、用訓練精良的軍隊來執行戰略，全體民眾也要有堅強的抵抗意志，並且建立能源、醫療、物資等社會韌性，「習近平的第一優先是保住（個人）權力、第二是中共一黨專政，讓他知道打台灣得不償失，還可能導致垮台，才能把侵略始終凍結在那裡！」
前參謀總長李喜明退休後，仍致力國防政策研究與教育，去年出版《台灣的勝算：以小制大的不對稱戰略》一書，並於上（2）月 5 日在台北國際書展與中研院院士朱敬一對談。（攝影／朱乃瑩）
「不對稱作戰」是天賜給弱小國家的禮物
朱敬一指出，「不對稱作戰」是以小搏大的防守概念，例如烏克蘭用小飛彈摧毀俄羅斯重裝備，且小型武器具有數量多、移動彈性、精確的優點，但缺點是「主動權不在我們這裡，中共如果每幾個月、半年來打一下，對台灣民心士氣、影響很大。」
李喜明同意，強調不對稱作戰固然是天上掉給弱小國家的禮物，但局限性是「利於防守、不利於侵略」，但台灣也不太可能侵略中國，因此這點還好。他以俄羅斯為例指出，遏止侵略最好的方法，是靠俄羅斯人民的自我救贖，透過政變、刺殺或其他方式讓總統普丁下台，自然就沒有戰爭。
道理對台灣一樣適用，他呼籲台灣應將中國人民與中國共產黨分開，政治人物「罵完共產黨就要讚揚 13 億中國人民」，當中國人民不捧中共的場，就是中共最脆弱的時候，這也是預防戰爭的好辦法。
「習近平的第一優先是保持（個人）權力、第二是中共一黨專政，讓他知道弄台灣是自找麻煩，才能把侵略始終凍結在那裡！」
李喜明解釋，嚇阻、預防戰爭在理論上有 3 種方式：（一）懲罰式嚇阻，例如以核子懲罰嚇阻對方；（二）拒止式嚇阻，建立戰爭對侵略者的不確定因素，強調「你打我會得不償失」；（三）軍事結盟。而「拒止式嚇阻」是台灣唯一可選的路，除了自己要有（軍事）能力，更要讓敵人相信我們有能力使其得不償失，不但無法完成「中國夢」還可能導致垮台，「你能唬住他，台灣的安全就有保障！」
為此，李喜明認為台灣必須建立「以小搏大」的不對稱作戰能力，並有訓練精良的軍隊來執行這項戰略，最後是全體民眾要有堅強的抵抗意志，並且建立能源、醫療、物資等社會韌性。
他也表示，過去在參謀總長任內推動「以拒止性嚇阻為理論、不對稱作戰為執行方法」的「整體防衛構想」並不順利，原因包括：靠著「不起眼小東西」的不對稱作戰無法吸引民眾、軍中反對改變傳統價值、各軍種為自身爭取預算、官僚體制矛盾等問題。
李喜明強調，台灣應該進行戰略的典範轉移，先建立不對稱作戰的戰略，據以組織部隊、武器、準則及作戰計畫，如果一下進入「該買這個、不該買那個」的枝微末節，只會治絲益棼。
「灰色作戰」不見得是壞事，鎮靜以對即可
朱敬一詢問，中國近年經常以「灰色作戰」，戰機跨越台海中線、對台灣實施封鎖、軍演等「灰色作戰」，但並沒有真正發動攻擊，我們也不能主動擊沈（敵機敵艦）。此外，中國戰機跨越中線，我方還是需要戰機去對抗，這與不對稱作戰如何互補？
中研院院士朱敬一曾專文評論李喜明的著作，因此獲邀為此次對談嘉賓。（攝影／朱乃瑩）
李喜明回應，灰色威懾是將各種壓迫保持在戰爭門檻以下，「這就讓我們很尷尬，你動手弄他，反而變成麻煩製造者。」這在戰術上有可能是要測試台灣的反應能力、磨耗資源、傳遞「我一定要搞台灣」的信號給美日等意圖，另外也可能是要練習海空聯合指管、經營戰場，但真正高層次的意圖是要讓民眾害怕，產生「投降也可以過一樣的生活」的心理效應。
「灰色威脅不見得都是壞處！如果沒有灰色存在，他（中國）想表達立場，就只能從白（和平）跳到黑（戰爭）。」李喜明進一步指出，中國也想藉由灰色威脅解決內部問題，紓解一黨專政、習近平專權的壓力，「對他這些嚇唬性的舉動，只要鎮定就好了。」政府則可以用「大東西（重型武器、機艦）對大東西」，並透過資訊宣傳，告訴民眾「我們對這些灰色威脅應付自如。」
李喜明表示，自己從未否定傳統武力，而是要從資源分配、機會成本、優先次序等經濟角度看待建軍，「如果是我來推動，假設現在有 5000 億，有幾 ％ 要放在不對稱、幾 ％ 要放在傳統武力要講清楚，尋求大家同意。」
為何而戰、為誰而戰？李喜明：為自由民主而戰、不為切斷血緣文化而戰
朱敬一感慨，社會缺少「為誰而戰、為何而戰」的論述，如果要動員抵抗意志，就必須說服人民為何要打仗，「我的答案是，我在保衛台灣的憲法，就是保衛民主自由的生活。」他認為，台灣深受漢文化影響，並非要與中國在血緣、文化上一刀兩斷，但「我的生活方式、憲法、民主自由制度，我要維持！」
李喜明對此大嘆「如獲至寶」，點頭表示，知道為誰而戰、為何而戰就會產生防衛的決心，認同「為自由民主而戰、不是為了切斷血緣文化而戰。」
「可以跟中國人民說，我們不想切割幾千年文化，但你的生活沒有人權跟自由，不是有價值、有尊嚴的生活方式，我們不接受。」他強調，對敵有效嚇阻不外乎「棍子：打台灣會損失慘重」與「蘿蔔：不打台灣也不會損失主要利益」，因此不能讓中共覺得統一是絕望，而要給其一絲幻想，「但我們讓（統一）永遠『時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