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川普國務顧問余茂春：川普回歸將全面反擊中國，台灣應扮演關鍵盟友角色／沃草

【沃草】記者廖昱涵報導

美國候任總統川普將在下周一（1 月 20 日）就職，重新入主白宮。在第一任掀起美中貿易戰、打響抗中號角的川普，第二任會怎麼樣影響台灣及世界？川普任內曾擔任美國國務院中國政策首席顧問的余茂春指出，美國對台灣的國際地位過去沒有理直氣壯的支持，這點確實有待加強。但美國也逐漸認識到，不只台灣需要世界，世界更需要台灣，不管是半導體供應鏈地位，或是疫情治理和選舉方式，都是世界楷模。他相信，隨著台灣國際地位的提高，美國外交上對台灣的戰略模糊，也會逐漸走向清晰。川普第二任將繼續全面反擊中國，關鍵問題是台灣人能否把自身的地區安全問題、生存問題，放進這個全球的抗中框架中，抓住成為關鍵盟友的機會。

華府哈德森智庫資深研究員兼中國研究部主任、美國前國務院中國政策首席顧問余茂春，受台灣教授協會邀請於 1 月 8 日來台分析川普回歸白宮後的台美關係（攝影／廖昱涵）

余茂春 1962 年出生於中國，曾經歷過文革，曾是中國重慶永川中學文科狀元，就讀南開大學歷史系畢業後前往美國留學。他曾在六四事件後，幫助逃離中國的學生在美生活。1994 年獲得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歷史學學博士後，進入美國海軍官校任教，教授東亞史和軍事史。余茂春曾被亞太事務助國務卿 David R. Stilwell 稱為美國「國寶」，在川普第一任任期，獲得友台國務卿 Mike Pompeo（龐培歐）重用，擔任美國國務卿的首席中國政策和規劃顧問，對川普對中政策產生重要影響。余茂春後來他也被中國報復性制裁，但他笑稱此為「榮譽勳章」。

川普第一任：美國戰略目標轉移至中國

余茂春指出，川普第一任的的戰略遺產，就是完成美國戰略中心的轉移。他解釋，從二戰結束後重心在歐洲、東歐，主要是對付蘇聯。而以色列與阿拉伯的「六日戰爭」後，美國重心逐漸到中東。到了川普任內，開始迅速把戰略中心移轉到印度太平洋地區，主要就是針對中國而來。

2017 年 12 月，美國發布一份《國家安全戰略報告》，這是劃時代、首次提出美國威脅來自主權國家的報告，更直接點名中國、俄羅斯、伊朗、北韓。也因為俄羅斯、伊朗、北韓跟世界貿易系統脫鉤，唯有中國享受全球貿易系統並非常富有，它也利用經濟和軍事力量，成為 4 個流氓國家的盟主。這幾年發展趨勢也完全印證，像是俄羅斯入侵烏克蘭要是沒有中國資助，完全搞不下去：「沒有中國在背後做盟主，這些國際上的流氓，難以自己生存下去！」

余茂春說，戰略轉變後，美國要負責任從歐洲抽身，於是開始關注北約國家的國防經費、提高國防能力。他認為，川普的語言是非常激烈且不客氣的，這只有川普能這樣做，其他總統都是溫良恭儉讓，但一點效果都沒有。

台灣教授協會秘書長許文堂（左起）、前國防部長蔡明憲、台灣教授協會會長陳俐甫、前美國國務院首席中國顧問余茂春（攝影／廖昱涵）

余茂春指出，最後在川普的敦促下，北約國家紛紛提高國防經費，保守估計將近有 5000 億美元（約 16.5 兆台幣）。這讓北約盟友的國防能力大大量提升，也使得俄羅斯侵入烏克蘭後，歐洲國家更加有準備。

余茂春表示，即使有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伊朗攻擊的戰略分心，拜登任內仍將中國視為戰略中心、沒有放棄，令人欣慰。

美軍對防護台灣做大量推演　余茂春：疑美論對我來講不可思議！

余茂春也分享，在川普第一任內，跟台灣政府提高國防防護，也有許多實際舉動。他以自己曾服務的美國海軍為例，川普總統任期剛開始的時候，中共就用給美國畫一條紅線，要求台灣海峽一定不能有美國軍艦通過。

「但美軍基於航行自由，就不管它、不理它！」余茂春說，基本上美軍每兩星期就有一次到台海的自由航行，逐漸中共也拿他們沒辦法，所謂「紅線」也就慢慢鬆動。在川普任期結束時，估算大概在台海有 60-70 次的航行，對於台灣海峽的國際化、對台灣的防護是非常重要的。

余茂春說，過去美國政府在對台武器銷售上，不僅在品質上面有所變化，美國政府和軍艦，也針對台灣做了大量有關的防護推演。雖然不方便公開細講，但可說是對中共侵犯台灣的可能性，絕對沒有掉以輕心。

因此，余茂春表示，自己來了很多次台灣，也聽見許多疑美論：「對我來講是不可思議的！」他笑說，說好聽一點是誤解，但說不好聽的，就是被認知戰。

預測川普第二任：抗中、負擔共享

川普第二任，台美關係會怎麼走？川普還沒有就職，就在國際間先引起話題，先是說要把巴拿馬運河拿回來、又說要去買格陵蘭。余茂春分析，這不是被勝利沖昏頭，而是清楚在劍指中國：「大家覺得這個人說一些天方夜譚的話，但其實都是跟中國有關係的。」

余茂春指出，中國過去利用拜登政府的不作為，在世界上主要的戰略據點都有長足進展。像是巴拿馬運河對美國、世界的經濟是非常重要的，但卻被中國控制；而如果中國的長程戰略、打擊力量要到美國來的話，必須通過格陵蘭的基地，中國也很需要在此建立衛星、監控系統。

余茂春也預測，川普第二任時期，對中國的反擊應該是全方位、全球性的。那麼台美關係，也會成為全球對中抗爭的一個重要盟友。關鍵的問題在於，台灣的人民能不能意識到這個機會，藉此把台灣的安全、生存問題，放到這個全球性的抗中框架內？他說，這需要一些政治智慧。

川普即將重新入主白宮，展開第二任期（圖片取自：Donald J. Trump 臉書）

此外，余茂春也指出，川普第二任嚴峻考驗在於，美國的戰略重心和軍事部署，有沒有陷入中國的圈套，也就是在太平洋地區以外的地方，過分地投入精力和資源？他說，這是為什麼川普在還沒就任前，就先說第一件事情是要結束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戰爭。他也預判，美國把資源、力量集中在對付中國，這個趨勢應該會走得更快、也會更深化。

在國防上，余茂春表示，川普的核心概念就是要共享負擔。意即美國有共同防禦的義務，但這是互相的，不能由美國自己獨挑大樑、大家都要出力，這也是為何川普非常讚賞像以色列這樣的盟友。

余茂春說，美國是所謂的「民主的軍火庫」，擁有很多先進的武器，也向盟友提供軍火，像是烏克蘭有很多武器就是出自美國。但由於目前需求量非常大，美國目前逐漸考慮和有能力的盟友協力「共同製造」。

例如現在世界上最缺的，就是 155 毫米的炮彈，也不是很難但很多國家就沒有意願生產、只向美國要，然而美國雖能夠生產，卻不能因此佔據過多產線。目前日本就有在和美國談共同制造武器，以減輕美國的負擔。余茂春認為，這對國防的交流和關係，有很有重要的作用。他預估，川普在第二任期，可能繼續敦促盟友增加國防經費。並在這個基礎之上，美國和這些國家的防護關係會更強。

余茂春：美國對台國防承諾，只有戰略清晰

「美國對台灣的國防承諾，沒有戰略模糊、只有戰略清晰！」余茂春表示，戰略模糊是一個自欺欺人的概念，美國從 1954 年到 1980 年有著《中美共同防禦條約》，1980 年後更有《台灣關係法》。而且美國歷屆總統，都曾多次在內部或公開表示，凡是出現台海危機，美國會出手，過去拜登也講了好幾次。

美國總統拜登曾多次在媒體上，直接表態若中國侵台美國會防衛台灣（圖片取自：Joe Biden 臉書）

余茂春強調，在美國的軍事戰略上從來沒有模糊的，所以說從軍事上來講、從戰略上來講，戰略模糊這個概念是完全不存在的。

唯有模糊的是「外交模糊」。余茂春認為，美國對台灣的國際地位確實比較沒有理直氣壯，這點確實有待加強。

余茂春也說，台灣的國際地位其實一直在提升，以人口數 2300 萬人來說，的確是小國，但對於世界的影響來說，台灣算是個超級大國。不僅在 200 多個國家中，台灣是美國的第 8 大貿易夥伴，美國也逐漸認識到，台灣需要這個世界，但這個世界也更需要台灣，因為台灣已經扮演著很多關鍵的角色，不管是半導體供應鏈的地位，或者是疫情治理和選舉方式，都是世界楷模。他相信，隨著國際地位的提高，外交上的戰略模糊，也會逐漸走向清晰。

尤其，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也讓台灣和中國問題的理論框架完全轉變。過去主要爭論台灣是不是中國的一部分，但從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主要都從專制與民主的較量角度切入，關心中國的專制，是否會由台灣開始逐漸逐漸向全球擴散。尤其，所謂「地區安全」逐漸消失，地區上的衝突，實際上都屬於全球性的安全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