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國民黨在 1945 年接收台灣,順勢將日產佔為己有,文史工作者凌宗魁在上週(25日)講座中特別對此表示,國民黨奪取日產後變賣、改建,未能保存具有藝術、歷史價值的老建築,對台灣的美學文化傷害很大。像具有日式風情的「公會堂」被變賣成為加油站,現代主義式豪宅被國民黨特務接收後,變賣改建成普通大廈。凌宗魁展示一張張老照片感慨表示,台灣人好不容易要開始認同、認識這塊土地,但卻又面臨強大的外在、內在壓力。他呼籲大家要好好認清現在香港、新疆、西藏的狀況,珍惜台灣自由的空氣。
上週末黨產會舉辦「被共享的經濟:不當黨產在台灣」特展,邀請中央研究院臺灣史研究所博士後研究員曾令毅、文史工作者凌宗魁、擔任黨產會兼任委員的國立政治大學臺灣史研究所副教授李福鐘,用史料說故事,公開國民黨黨產的前世今生。
以前的中廣、現在的帝寶
李福鐘指出,帝寶現址土地在日據時期為「台灣放送協會」所有,戰後按理應收歸國有。但是國民黨旗下黨營事業「中國廣播公司」非常想要這塊蛋黃區的土地。1950 年代,當時身兼國民黨財務委員會主委的財政部長發公文表示,這塊地就是要給中廣,甚至一毛錢都不用付,要求當時的所有人台北市政府交出。講到此,李福鐘不禁批評:「國民黨大掌櫃一紙公文,就把國有土地送給了中廣。 這其實在今天都匪夷所思!」
中廣的主管機關交通部也特別出示「證明書」,認為日據時期廣播電台的所有地產,都要移交中廣掌理。在自己人的幫助下,中廣順利拿下這塊土地,直到後來賣給建設公司,成為現在的帝寶。
凌宗魁則補充,帝寶能夠蓋這麼高,其實有取得容積獎勵,因為它地下室可以停一千個機車位,「但蠻奇怪的,住這邊的人應該不需要騎機車」。
蔣夫人與她的粉紅婦聯會
因毀壞資料、逃避黨產會調查而鬧上新聞版面的婦聯會,相對於大家熟知的「美齡樓」,其實婦聯會最早據點是在總統府後、由國防部所有的日據時期古蹟「至德堂」。凌宗魁笑說,他一開始會想認識至德堂,是納悶為何日本陸軍會喜歡把建築漆成粉紅色?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很少女的『夫人』(指蔣宋美齡)喜歡的」,就連婦聯會現址也不例外,有著粉色系的磚牆。
李福鐘補充,婦聯會本來是無償使用至德堂,後來改付極為廉價的租金。一直到前總統陳水扁覺得不應該再賤租,才要求國防部停止,後來搬到現在的美齡樓。
隨處可見的「民眾服務社」
「另一種容易被接收的類型就是公會堂」,凌宗魁說從公會堂可以看到當時政府與組織接收的關係。有些變成警察局或公所,尤其大多數變成國民黨的「民眾服務社」,這個組織甚至可以「黨職換公職」。
李福鐘也表示,民眾服務社旁邊常常就是國民黨區黨部。他分享,有次去澎湖演講,遇到一個區公所退休的伯伯,他回憶到當年國民黨想要一塊地但又不想花錢,所以直接叫區公所交出來。伯伯說,但產權移轉總要有人蓋章、寫公文,長官又不想要擔保風險,所以這種移轉公文都交給基層的承辦人員蓋章,伯伯說:「那個基層人員就是我!」他說,章蓋下去之後,區公所土地就變成國民黨的民眾服務社。
不當黨產讓城市美學的消逝
凌宗魁表示,國民黨剛來台時,接收很多日據時期的大戲院,這是非常重要的教育工具,大量接受放送黨國思想,例如:「八百壯士」等所謂愛國片。
凌宗魁無奈表示,上述的例子可以明確看到是在國民黨手上被賣掉,但更常見的狀況是,文史愛好者看到:「哇,日本時代居然有這樣的建築物!」然後一路去追它現在到底在哪,最終卻發現「不一定是國民黨這組織把它賣掉的,但跟這整個政權是很有關係的。」
凌宗魁展示,這個在萬華、淡水河河景第一排的木材商人豪宅,非常具有「現代主義」式的特色,他驚嘆:「沒想到台灣以前還有這樣曾經有這樣的建築!」凌宗魁說,現在房子已經不在了,最近看書才發現,被賣掉之前是由協助二二八後清鄉、逮補台籍精英的著名「半山特務」林頂立接收,「這整個城市是怎麼失去,他是講不清楚的!」凌宗魁說,現在取而代之的只是一家飯店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