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白國會擴權法】憲法法庭言詞辯論，上午場到底發生什麼事？

【沃草】記者廖昱涵報導

日前被憲法法庭宣布暫停適用的藍白國會擴權惡法，今（6）日展開憲法法庭言詞辯論。上午針對「立法程序、聽取總統國情報告、聽取報告與質詢、人事同意權」，邀請聲請人與相關機關立法院代表及訴訟代理人進行言詞辯論。

釋憲聲請方包括民進黨團、總統府、行政院、監察院認為，不記名表決造成重大程序瑕疵，已經構成過去釋字 499 號的違憲案例。藍白所代表的立法院方則辯稱，是否使用表決器、要不要記名，都屬於國會自律範圍。甚至藍白所邀請的學者，更激動將便條紙、便利貼貼在額頭上，以行動表達「要像貼在額頭上這樣明顯，才算重大瑕疵」，否則不該來麻煩大法官介入。

到底上午場發生什麼事、雙方產生什麼火花？《沃草》為您整理：

陳鵬光：注意藍白烏賊戰、方法謬誤、事實錯誤 3 伎倆

立法院辯解不可採，請大家注意 3 個問題點：第一，邏輯對嗎？立法院代表可能打烏賊戰，講其他法案的審議過程，卻無法正面來講這次是否合憲。第二，方法對嗎？可能會說某次會議情況，卻沒有講該法案整個立法過程。第三，事實對嗎？會說某次會議沒有討論，卻沒有說是因為少數黨杯葛或不出席。或者說議場混亂造成不記名表決，卻忘記過去 30 年來這麼多法案審議縱使有對抗也還是用記名器表決。

張文貞：臨時改不記名投票，是重大明顯瑕疵

過去大法官對於國會行為瑕疵，確實有寬嚴不同的標準，立法程序寬鬆、修憲程序嚴格。但這次是《立法院職權行使法》，這是準憲法的法律，因為規範到憲政機關的職權行使。在這定位下，應該是用嚴格標準。

而臨時改為不記名投票，在釋字 499 號中是被全體大法官認為是「重大明顯瑕疵」，違反民意政治和責任政治。

林佳和：不敢想像未來民主都壓到僅剩表決

依照形式法治國原則看立法程序，委員會任務是要進行真正的討論和辯論，也需要有其他機關與行動者的參與，不是只有多數黨的意見。

如果排除其他意見參與，就會違反憲法要求。尤其在院會，需要公開討論辯論並且尋求最大公約數。民主不能只剩下多數決，多數決不能只剩下最後的投票。

無法想像，立法院從這次之後，都準備都要拋棄這些程序慣例，壓縮到僅剩表決。

台灣制度是雙首長制，且符合「總統議會制」特徵，行政對於總統和立法雙重負責是其結構內涵，但不代表總統對於立法要負責。現行規定把國情報告義務化，新法甚至有限時限期、回覆義務，甚至和政府機關接受備詢已經沒差別，違反權力分立。

總統對全民負責，立法院當然不是不能置喙，罷免、彈劾都能發動，但這和義務化使得總統變成對國會負責又是另一回事。

黃國昌：記名表決不是預設規則、表決時每個人手舉高高立場很清楚

聲請方也就是柯建銘方提出的瑕疵，沒有具體根據。議事日程、發言順序長短、何種方式表決等，都是國會自治範圍。

「表決器記名表決」不是預設規則，要有 15 位以上立委或黨團提議才會行使。也可能用表決器，也會表決器不記名表決，這是立法院現行規範。

1在國會改革法案上，我不認為到目前為止責任政治上有任何問題。大家都知道民進黨立委反對這次法案。而所有明確支持，包括在立法院所有混亂的議事程序上，我們還盡量維持公開透明方式、夠過直播方式、每個人手舉高高的，讓所有選民看到，國民黨、民眾黨立委大家的立場很清楚。這樣對於一般選民，要進行責任政治的判斷時，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董保城：違憲的「重大明顯瑕疵」要一望即知、寫在額頭上

大家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要釐清的話可能要成立調查小組，把院會的錄影帶都調出來，這看下來可能要花 3 個月，你們（大法官）都要卸任了。釋字 499、342 解釋都說「重大明顯瑕疵」，是要不待調查就能認定，是要「一望即知」，如同寫在額頭上（貼便條紙）。

大法官還要這樣問來問去，變成風紀股長、管家婆，花太多時間在枝微末節。再一次強調，是要一望即知、寫在額頭上（再貼便條紙），這樣才要大法官介入，不然太辛苦了。

黃銘輝：立法程序不理想但這是國會日常

不認為立法程序理想，議事對抗的結果，這都是國會的日常。至於為何要審查這麼鬆？因為釋字 342 有說，國會議事規範和一般機關嚴守法律原則是有差距的，民主程序的紛擾應該讓民眾自有公斷就好，如果讓大法官介入，國會爭議就會移轉到憲法法庭來。

孫迺翊：隨意沒收討論將掏空民主

雖然釋字 399、342 都有揭示國會有自律、自決原則，但不表示沒有憲法界線。審議時，不能只有「決」而未「議」，所以不是只有記名與否問題。

每個委員應該要可以平等公平參與討論和決策，有充分時間和機會了解法案。沒收實質討論的委員會審查，少數提案沒有被討論，最終版本沒有在委員會討論，選民也無法知道立委的態度。從事後立法院直播，也無法確認個別立法委員是否有投票，有違責任政治。立法院可以這樣隨意沒收委員會討論，院會中再以不記名投票通過，將會掏空民主原則。

總統經選舉、罷免、彈劾來負政治和法律責任，而立法院質詢對象是行政院，並非總統。綜觀新法，除了總統定期報告義務，立法院還可以隨時發動非常態性國情報告，可能會比行政院備詢更頻繁。等於高度雷同於行政院的質詢，形成總統對立法院負責的局面。改變憲法權力結構，形成違憲。

人事同意權部分，立法院和總統若人選不同，固然不排除政治折衝，但也必須在遵守《憲法》增修條文「提名－同意－任命」或者「提名－不同意－再提名－再行使同意權」的程序。立法院和總統除了制衡關係外，也必須秉持對憲法的忠誠義務，必須讓司法院、考試院等機關正常運作。

李荃和：反質詢到底是什麼？

到底反質詢提出精準定義了沒？如果有部會首長，在臉書恭喜男子羽球雙打組合「麟洋配」奪得 2024 巴黎奧運金牌，又在微信說中國人的榮耀，被立委質疑是中國人的部長還是台灣人的部長，我們本來就是中國人，不然是什麼人？2

「不然是什麼人？」這是反質詢嗎？如果是，難道國族自我認同不該被尊重或討論嗎？如果不是，又什麼是反質詢，想問委員這個會被禁止或處罰嗎？

尤伯祥：不記名投票該如何履行「責任政治」？

因為二、三讀都是不記名投票違反公開原則，使選民對於政治意向無從知悉，無法構成責任政治。釋字 499 號解釋就是要求法律案投票要公開透明，因此本案也應該適用。如果你們（立法院）認為不是的話，不記名狀況下，選民要如何向各位問責？不記名的話，採取少數立場的立委，不能顯明於立法院議事錄上，這樣是否剝奪少數立委聲請釋憲權力？

葉慶元（立法院代理人、律師）說國情報告是義務，林石猛又說是「不真正義務」，黃國昌也這樣認為，這個「不真正義務」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得」聽取國情報告是可以來也能不來、立法院也可以要聽不聽，這樣的解釋如何導出「義務」？聽起來是立法院比較有權利？

我要說，總統是民選產生，和立法院一樣來自人民，為何權利不來自立法院，卻可以把增修條文上的「得」字視為義務？

詹森林：立法院自認「總統國情報告」無拘束力，這立法還有意義嗎？

針對總統赴立院國情報告，林石猛（立法院代理人、律師）說這規定是建議性質、黃國昌上次也說總統不來也不可以怎麼樣，請問雙方有沒有和解可能？請立法院刪掉這條，也請總統盡承諾或義務，到立法院報告，這是我的建議。但現實就是不能，所以我們大法官要介入，但雙方又叫大法官不要介入，卻又這樣激烈爭執？設一個訓示規定，這到底有意義嗎？這立法院要深思。

一個沒有拘束力的規定，立法院可以自己刪除嗎？

黃昭元：新法恐技術性擱置人事同意權

立法院職權行使法 30-1 指出，被提名人拒絕提供答覆、資料種種，對人事同意權可以不予處理，這看起來不會進到後面投票不予同意的部分，但看釋字 623 當時就提出監察委員同意權被擱置、程序上不處理，立法院消極作為是違憲，這樣 30-1 的效果會牴觸嗎？

以及 29-1 第二項，甚至可以要求被提名人各種資料，這權利可以下放到各黨團和個別委員，等於是否用技術性方式，達成釋字 632 禁止的消極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