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成事件懸案 41 年 台大台文社長威權時期很多孩子走了獨裁者從未交代真相

發佈時間 2022/7/4 09:11:38
最後更新 2022/7/5 08:59:46

【沃草】記者廖昱涵報導

至今仍為懸案的「陳文成事件」已 41 年,2 日晚間,由陳文成博士紀念基金會、臺大學生會舉辦紀念晚會。台大台語文社長周哲瑋致詞直指,近來社會因疫情,有人在說「很多孩子都走了」,但卻很少人提及自 1945 年以來,在國民黨威權統治下,因為政治因素,讓很多臺灣孩子都走了,獨裁者至今沒有給出任何真相和交代。臺大歷史系教授周婉窈也指出,陳文成廣場說明牌內容,除遭臺大校方刪除「係遭殺害」、「轉型正義地標」等重要事實說明文字外,原本要用臺文羅馬字呈現的方式,也遭臺大校方拒絕,盼未來遇到開明的校長,再繼續爭取。

陳文成事件 41 週年,紀念晚會首次在「陳文成事件紀念廣場」舉行(攝影/廖昱涵)

陳文成事件 41 週年,紀念晚會首次在「陳文成事件紀念廣場」舉行(攝影/廖昱涵)

周哲瑋分享,最近社會上因為疫情,有人在說「很多孩子都走了」,但很少人會提及自從 1945 年以來有更多臺灣孩子走了,是因為各種有辦法避免的政治因素,還不是因為無法避免的天災。當時臺灣的孩子,只因為不順從獨裁者的意志,就被處罰,甚至無法活命。

周哲瑋指出,當時有許多臺灣孩子被政府抓走就失蹤或死亡,至今卻沒有從威權政府那得到真相和合理的解釋。他質疑,為何有人在鄭南榕事件中當黨國打手,但如今面對「孩子走了」這件事,卻仍坐穩自己的位子?

「臺灣的孩子被黨國壓迫,甚至是失去生命,語言也是。」周哲瑋說,過去黨國的國語政策,禁用方言,讓母語被糟蹋成沒水準、沒氣質,本土語言都被華語霸權壓榨到只剩最後一口氣。他說,現在會說母語的人越來越少,但好消息是還有很多學生社團為了推廣本土語言打拼,讓母語傳承下去。

台大台語文社長社長周哲瑋(攝影/廖昱涵)

台大台語文社長社長周哲瑋(攝影/廖昱涵)

周婉窈:陳文成廣場仍有 4 遺憾,盼未來遇開明校長繼續爭取

臺大歷史系教授周婉窈指出,她在 11 年前第一次的陳文成事件紀念晚會致詞就提到要立碑,本來是要立碑,現在變成廣場、三一矮牆和題字,這演變比想像更好,也要感謝臺大學生十年來接力奮鬥完成。

周婉窈表示,今去年六月廣場矮牆「紀念一位堅決抵抗國家暴力的勇者」碑文通過,但說明牌卻又未過,在學生方的爭取和妥協下刪除部分文字後才定案,今年三月完成安裝。

周婉窈指出,分別有 3 處文字被校方刪除:「警總定調為畏罪自殺」、「係遭殺害」、「轉型正義的地標」。她無奈表示,這都是陳文成事件最關鍵的地方,並非誰任意發明的看法。

臺大歷史系教授周婉窈(攝影/廖昱涵)

臺大歷史系教授周婉窈(攝影/廖昱涵)

另外,也因為陳文成的母語是臺語,過去學生會希望至少「陳文成事件紀念廣場」的名稱能用臺羅拼音呈現,但也被校方否決。周婉窈希望,未來有機會遇到開明的校長再繼續爭取。她說,當然這不是校長說了算,但有校長的支持就比較容易通過。

周婉窈也感嘆,先前有臺大學生分享,連臺大學生都不太知道陳文成廣場,以為是裝置藝術,甚至連「陳文成」是誰都沒有聽過。

「我自己教歷史我知道,戰後歷史大部分臺灣人不是很理解!」周婉窈說,不知道歷史,怎麼解決目前問題,怎麼面向未來?其實,臺大的師生參與戰後歷史很深,只是大家都不知道。

周婉窈也希望,臺大校園內應該要繼續推校園轉型正義,未來更應要有個紀念二二八或白色恐怖的紀念碑或廣場,這不容易但也不要放棄。她說,現在臺大的建築,都是以有錢人、企業家命名,期望未來新的文學院能有個紀念臺灣第一位留美哲學博士、二二八時消失的「林茂生」的空間,他也算是戰後第一屆文學院院長。

政治受難者蔡焜霖(左)、陳欽生(攝影/廖昱涵)

政治受難者蔡焜霖(左)、陳欽生(攝影/廖昱涵)

高齡 9 旬的政治受難者蔡焜霖,也全程參與紀念晚會。他引述陳文成妻子陳素貞,去年所寫的《寄語阿成》:「希望下一次跟你長談時,臺灣已是正名制憲,能堂堂加入做國際組織的成員,完成你的夢想。」他說,1920 年代文化協會希望「臺灣是臺灣人的臺灣」,而百年後這夢想是否實現,任務就在你、我的肩膀上。

蔡焜霖也直指,過去威權加害者很清楚就是中國國民黨。廣場完成後的下一步,就是一定要追究加害者。

對於身為臺大數學系的校友陳文成,系主任崔茂培則指出,這個廣場雖然以陳文成為命名,但不只是要紀念他,更要紀念那一整個時代的人。沒有他們的努力,就沒有現在享有的自由民主,紀念他們追求真理、不怕困難,甚至不怕死的精神。

「獨裁會結束但歷史不能忘記。」臺大學生會副會長蔡朝翔指出,廣場落成一年以來,常路過這邊,看到很多人在這邊閒聊,看來並沒有先前圖資系教授所稱的「膽小怕鬼的女學生」被嚇到。

學生會副會長蔡朝翔(攝影/廖昱涵)

學生會副會長蔡朝翔(攝影/廖昱涵)

蔡朝翔認為,其實對轉型正義的未來可以更樂觀。因為十年前學校非常反對辦陳文成紀念晚會,但在今年晚會前夕,學校的小編主動詢問是否需要幫忙轉貼到 IG,雖然這不代表學校會因此支持轉型正義,但或許這是個好的跡象。

1981 年旅美數學家陳文成和妻子帶著剛出生的兒子從美國回臺探親,遭受中國國民黨政權跟蹤與監控。他於 7 月 2 日被警總帶走,7 月 3 日清晨被發現以離奇死狀陳屍臺大校園,雖國民黨政府稱其「畏罪自殺」,但陳文成任職的美國卡內基美隆大學派法醫病理學者魏契(Cyril H. Wecht)來臺驗屍,報告明確指出是為他殺。促轉會也於 2020 年報告指出,合理推斷當時警總對陳文成之死涉有嫌疑。

經過歷屆研究生協會、學生會十年接力爭取,臺大終於在當年陳屍地點設立紀念廣場。於 2021 年二月落成啟用,揭示廣場意義的題字矮牆也在爭取後設置。惟說明牌文字仍被校方刪除陳文成案的重要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