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軍敦睦艦隊染武漢肺炎,引社會恐慌。針對國防部長嚴德發今(22)日備詢指出,敦睦艦隊如期出航是他決定的、他的權責,計畫有回報總統蔡英文,蔡也表示尊重。但中國國民黨立委陳以信質疑:「難道三軍統帥不用負責?這什麼三軍統帥?」總統對此只有同意和不同意,哪需尊重?他認為嚴只是為蔡英文卸責,替國防部「感到悲哀」。同黨立委葉毓蘭也指出,《國防法》寫明總統是行使統帥權、指揮軍隊,拜託蔡英文不要甩鍋給官兵。中國國民黨立委溫玉霞也痛批,蔡英文自稱是「國軍靠山」,為何不說是她拍版定案出航?為何要由國軍承擔?
陳以信質疑,蔡英文聽完嚴德發的報告後,就僅表示「尊重」?他痛批:「這是什麼三軍統帥?」嚴德發回應,因為決定出航是他的權責。陳以信指出,總統身為三軍統帥,哪個不是她的權責啊?他認為蔡英文將責任推給海軍,他替國軍感到悲哀。
葉毓蘭也指出,她沒有想要為難嚴德發,因為依據《國防法》第八條,總統是行使統帥權、指揮軍隊,她要拜託蔡英文:「不要甩鍋給官兵!」黨籍立委陳玉珍也指出,其實嚴德發報總統後,她可以否決啊,要國防部「不用急著去扛鍋啦!」
面對外界調查進度不力的質疑,嚴德發解釋是因有些限制,有七百多人正在檢疫所或醫院,去調查有難度。艦艇也還要消毒才能登艦,消息不是這麼快可以出來。外界覺得國防部擠牙膏,其實我們也想找答案。
敦睦支隊長哽咽現聲:用生命保證,絕未隱瞞疫情!
今日會議一開始,中國國民黨籍召委呂玉玲本邀請目前正在隔離的磐石艦艦長、敦睦支隊長、醫官等三位視訊備詢。但民進黨立委認為在開會通知書上未先說明,影響登記質詢的順序,並擔憂獵巫基層問題,雙方爭執不下。
在磐石艦艦長、敦睦支隊長、醫官皆拒絕視訊下,呂玉玲因此表示,相信軍人是服從國防部命令的,但很遺憾給他們機會澄清卻不接受。未來國防部怎麼定調他們就自求多福。便開始質詢。
後來敦睦支隊長、少將陳道輝同意用電話連線,遠端參與委員會會議。他表示造成社會重大不安,深切道歉:「我用生命保證,我絕對沒有隱瞞任何疫情。如果我知道有人感染,一定會遵照國防部命令立刻返航。身為軍人,我們寧可死在海上,死在船上,也不可能讓病毒危害應該要保護的國人,以及我們最親愛的家人。」
陳道輝說明,船上五人發燒,在醫療小組說明下,醫官專業判斷回報均為是小感冒,經過治療已好轉,所以支隊繼續執行任務。其中只有一人發燒嚴重,所以有回報。剩下四人因為醫療小組認為症狀輕微,當時也還未收到喪失嗅覺、味覺的最新病徵指示,所以沒有回報。
呂玉玲問及究竟是誰下達命令隔離後自動解散?是否有和國防部及指揮中心報告?陳道輝也表示,他沒有權限,但沒有按照自己想法去做,只是按照命令執行,替長官帶來困擾,很抱歉。
陳道輝最後語帶顫抖表示,近日是從事海軍 30 年來最痛苦的時刻。自己隔離五天,但都無法好好睡覺。他說:「我愛海軍,我愛國人,我沒有做對不起國人的事!」
對此,在會議現場的海軍副司令梅家樹後續回應,海軍司令部在敦睦計畫上都會先訂定休假時間,這次支隊也是依此時間規劃作業,在完成檢疫和結訓典禮後執行休假。
回報定義為何?發燒就通報?各自解讀
民進黨立委羅致政先是說,從剛剛支隊長電話中很大的情緒起伏,證明原本要「視訊」,真的不是個適當的方式。他也繼續追問,到底規範是有人發燒就返航,還是有支隊長有決策回報與否的空間?到底指令是什麼?
嚴德發表示,若有確診就取消航程。發燒後先評估,評估後再決定要不要返航。但因為沒有收到回報,就沒辦法評估。
民進黨立委趙天麟質疑,支隊長是在避重就輕,他是判斷認為沒有人得武漢肺炎,所以沒通報。但制式的入境聲明書,不是要你判斷,是問你有沒有生病欸?其中四個發燒沒報,算隱匿?
梅家樹回應,要調查後認定。引起趙天麟大怒:「那為何調離現職?」嚴德發回應,現在追查就是通報完全失靈,數字到他那邊就沒有了。
趙天麟高分貝指出,國防部海軍連「隱匿」兩的字都不敢說!剛剛支隊長講的哭哭啼啼的,不是男子漢啦!真正男子漢要面對問題、解決問題,要回報給任何單位。
趙天麟也疑惑,海軍先前提供的「艦艇防疫相關執行作為書面報告」,明明寫著交給醫官認定疑似案例,所以支隊長可能會主張是照此執行,那國防部口頭又說發燒就要通報。到底是怎樣?
軍艦防疫規範不周 林昶佐籲未來登艦全面採檢
無黨籍立委林昶佐指出,近來中國軍艦軍機繞台動作頻頻,台灣要展現防衛決心。不贊成都一定要取消軍事演訓,但防疫有沒有做好才是重點。
林昶佐質疑,敦睦艦隊回程才聯絡指揮中心詢問靠岸規定,但這是針對漁船的規定,適合海軍嗎?尤其回航才聯絡,啟航之前沒有找指揮中心討論防疫措施?嚴德發表示,出發前應當要針對敦睦艦隊做特殊性的防疫,這部分會檢討。
林昶佐指出,這幾天辦公室同仁去問相關資料,很多人都指出因為是機密,所以出發前才沒有討論。所以這樣看起來,就很像發現出事情才去找防疫中心,其實一月底武漢肺炎疫情報發,就該先預作準備。
林昶佐也擔心,目前不能確定感染源。尤其身強體壯的官兵以無症狀和輕症居多,「病例再生數」R0 值(感染到某種傳染病的人,會把疾病傳染給多少人的平均數)也很高。建議接下來很多任務應該要登艦就要「全面採檢」。
疾管署副署長羅一鈞後續答詢也允諾,這次事件後會再去檢討商船、漁船、軍艦入港檢疫規定,未來會從嚴辦理。
范雲、王婉諭要求改善軍中「隱匿」文化、勿審判吹哨士兵
「讓少數人下台,這種處理方法太簡單、容易,也不一定公平!」民進黨立委范雲指出,支隊長的自責,讓大家很沈重。問題在於每個人都情有可原,也有點可惡。
范雲說,「隱匿」的指控太沈重,但確實有美化資訊、選擇性呈現。他往最好的方向報告,選最好的「推論」去回報、給長官希望的資訊。她認為,資訊無論好壞都應該上報,不然很沒有科學精神。
范雲說,有最精良的戰隊,但沒有實事求是的文化。關於解散只是服從密令,好像長官判斷有錯但卻不能說,顯示軍隊完全沒有討論空間。對照美國羅斯福號艦長,做到這麼高職位卻仍然揭開疫情。她說,軍中的人都說 SOP 不是問題,問題在於 SOP 太多、絕對做不好,所以最後挑一個長官喜歡的方向去努力。
范雲點出,身為民主國家,卻沒有民主軍隊的精神和文化,一切只是「奉命行事」。她說,國軍連病毒都不能對抗,這種威權、不科學、不符合民主國家軍隊的文化非常可怕!文化改革不易,但希望國防部去努力,不是隨便叫誰下台就好,更無辜的是被隔離的軍官。
時代力量立委王婉諭也要求,這次調查一定要透明,並不得欺壓吹哨的官兵,須加以保護。嚴德發回應,尤其洪仲丘案後,軍中非常重視溝通、人性管理。他說,因為我們是大家庭,不希望下面有困難不能被解決,這樣沒有資格做長官的!他說也會用個案檢討,但是主軸會朝這邊去走。
國防部法律事務司司長沈世偉也表示,國軍有給予吹哨者保護,沒有看過個案的吹哨者有額外付出什麼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