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草】特約記者劉艾波報導
台灣這幾年陸續發生社運人士李明哲、台商李孟居及八旗出版社總編輯富察等人入境中國後失蹤，事後才知被中國逮捕的事情。台北醫學大學通識中心教授、國關學者張國城坦言，基於「中華民國」在國際上的真實處境，臺灣政府在中國保護國民的能力不足。由於中國並不承認與臺灣的對等地位，很多國際外交能運用的營救策略，通通不適用於兩岸關係，甚至「連蔡英文出來講話都不一定有用」。對中共來說，逮捕臺灣人等於是逮捕自己國民，因此一般臺灣人前往中國，其實一直處在極高風險。
台北醫學大學通識中心教授、國關學者張國城。攝影：劉艾波
台商李孟居 2019 年 8 月從香港入境深圳後失聯，後來中國官方以他拍攝武警集結「涉嫌為境外刺探、非法提供國家秘密罪」起訴，判 1 年 10 個月和剝奪政治權利附加刑 2 年，上月底終於獲釋得以逃離中國前往日本。而台灣出版社八旗文化的總編輯富察（本名：李延賀）今年 3 月底也在中國失聯，5 月被國臺辦證實因「涉嫌煽動分裂國家活動」遭到拘捕
由文化界人士組成的「聲援富察連署工作小組」，6 月 17 日和獨立書店「左轉有書」聯合舉辦「救援富察，我們能怎麼做？」主題講座，邀請張國城剖析極權政府逮捕異議人士的目的、逮捕異議人士內部中國政府各部門的行動關聯、外界能發揮的聲援作用等各個面向。八旗文化前編輯王家軒指出，舉辦此系列講座的目的，是希望更多人能關注富察的安危。
中共逮捕富察目的可能是「殺雞儆猴」 威嚇出版界少出中共不想看到的書
對於極權／共產國家逮捕境外人士的動機，張國城認為針對富察案，中國共產黨的主要目的是「殺雞儆猴」。他強調，極權政府針對的對象，必定是做了些讓中國不愉快、不高興、不想看到的事情，所以拘捕他，希望達到殺雞儆猴的作用，一方面嚇阻其他的境外人士，另一方面則是嚇阻和這類境外人士合作的本國人。
但這樣殺雞儆猴的行為，是否會造成文化界的反感？張國城直言，極權國家要殺雞儆猴，不在乎「只殺一隻」，在中國國內因為一則言論被逮捕的人多如牛毛，而富察的影響力絕對大於一般網民，況且中國本來就不在乎臺灣對中國的反感，只要能威嚇出版界，少出一本中共不想看到的書，就能達到中共想要的效果了。
中國不承認臺灣為國家 臺灣民眾往來中國其實處在高風險狀態
而在國際政治的案例上，要讓極權政府放人，張國城表示會基於「當事國交涉的政治壓力」、「拘禁國對自身形象的重視」、「拘禁國是否有求於當事國」、「當事國本身的政治壓力」四種因素。但以臺灣對中國的關係來看，這些條件在兩岸關係都不適用。
張國城解釋，臺灣對中國沒有交涉管道、也沒有交涉籌碼，類似事件在臺灣內部也沒有形成夠大的民意壓力。加上對一直強調「臺灣是中國一部分」的中共來說，逮捕臺灣人等於是逮捕自己的國民，因此臺灣和中國往來，特別是一般臺灣國民前往中國，其實一直處在極高風險的狀態。
民間社會如何協助富察？張國城建議：協助其家人、維護其名譽
在釐清臺灣在國際政治和對應中國上的難處後，臺灣的民間社會要如何協助富察？張國城以「協助其家人，維護其名譽」作為總結。他表示，在可能的條件下，關注受拘禁者家屬的經濟、生活情況並給予協助，是非常重要的。
至於「維護其名譽」，張國城強調，當一個人無法自辯時，很有可能被冠上任何罪名，因此維護受拘禁者的名譽就格外重要。「在一個沒有公平審判的地方，你會被扣任何罪名，或者承認任何罪名，老實說都不奇怪。」
國際救援不只有「要求放人」 人道待遇也是斡旋關鍵
現場有民眾詢問，如何進行國際救援，或者認定救援的成果？張國城解釋，國際救援的最高標準當然是「釋放，重獲自由」；而最低標準至少要做到「拘禁國承認逮捕了當事人」，因為一旦拘禁國承認抓了人，日後就必須確認被捕者的罪名，後續開始正式審判程序時，外界也可要求受拘禁者要受到人道的待遇。
張國城特別以2001年中美撞機事件為例進行說明，在「要求放人」之前，其實有很多可以爭取的標的。當時美國偵察機與中國戰鬥機相撞，在未經中國允許下迫降海南島，美國機組人員因此被中方扣留。中方聲稱其機組人員是「間諜」而不願放人，美國駐中使館的陸軍武官持續與中方斡旋，先是要求放人之前要先看到人，確認飛行員安危；美方在實際探視遇到中方杯葛時，更要求探視時間須達到中方允諾的長度。張國城說，這樣的強硬作為也是美國政府對美國國民展現「絕對不會退讓」的態度。
張國城特別強調，國際救援不只有「要求放人」這個選項，在放人之前，其它人道條件的要求還是可以施壓、提出，例如自由通訊，相關國際規約裡都有對政治犯、刑事犯等相關的待遇都有規定。「國際救援希望能盡量恢復自由，但恢復自由之前的相關待遇也是爭取的重要條件。」